营地。和贵族世家们精致典雅的华丽营帐不同,军队紮的营很粗犷,充满了雄猛遒劲的味道。
大猎还没正式开始,气血方刚的大兵们就已经憋不住,零零散散的寻个地儿又是摔跤又是射箭的较量,摔跤、刀剑、赛马……欢腾的不行。
雷宇晨又是个豪放的性子,带出来的兵也活泼,时不时的能听到小夥子们高声喝闹大笑的声音。
雷宇晨骑着马,在猎场上来回巡视,一小队一小队士兵从身侧传过去,年轻的羽林将军咧开一口白牙,“人都给我撒开了,痛痛快快的玩!”
大猎场地宽阔,纵横上百里的平原,任凭几万人撒开了也足够空旷,这几年除了瓦剌没有大仗可打,军人们早就窝的憋足了一身热血火气,恨不得趁着大猎狠狠甩开疯一把。
雷宇晨围着皇帐的范围转了几圈,毫无顾忌,然而马蹄点到丞相帐子跟前时却退了回去,羽林将军十分礼貌的跟玄甲卫兵们打了招呼,遥遥对苏倾容的帐子行了礼,末了还挠头叹了叹气。
唉,丞相的兵,真是太冷静了,太不活泼了,太不可爱啦!!!
玄甲卫麽,打架,那是公认的极厉害。可这是大猎,不趁机欢乐欢乐,一个个偏跟要打仗前似的沉黑着脸,笔直笔直的站成几排铁钉,周身森严肃杀……跟周围的气氛怎麽就那麽格格不入呢!
各人带兵有各人的风格。说实话,雷宇晨自认带不出玄甲卫的素质来。
军队最可怕的素质就是稳定,苏倾容的兵,永远有种沉铁磐石般不可撼动的坚毅和稳定。雷宇晨是靠打仗吃饭的,这种营盘他只要拿眼睛一扫,就知道最好绕着走。
雷宇晨在丞相营盘外来回晃,他倒不指望把玄甲卫的将军们给勾搭出来比武,可是闫子航他还是十分想弄出来的。闫子航虽然是文官,可是俊雅幽默,跟羽林卫上上下下关系都好得很。况且此人虽然不下场,却十分会玩,许多比武的花样规则都是他弄出来的,没有他,大夥儿还真玩不痛快呐。
於是雷宇晨伸着脖子,从马上探出身来冲着丞相大帐的方向吼,“尔敏————出来啦————”
就连铁钉一样的玄甲卫们眼睛里都禁不住流出了笑意,却也不说话,只是任凭羽林将军拉着马缰在营地外头跺脚扯嗓子。
狼嚎一般的嗓音传进丞相大人的帐子,惊动了帐内的几人。
青翠的苏绣帐子底浮着稀稀落落的莲花纹理,华帐清凉,帐子虽然遮光很好,触手却仿佛蝉翼般菲薄,在凉爽秋色里随风微微鼓起。
皇帝陛下和丞相大人都在帐子里,沉络侧耳听到雷宇晨难听破嗓子,凤眸冷冷横过去一眼。
於是几个将军心领神会走出去,二话不说将雷宇晨扯下马,拉进苏倾容的帐篷。
雷宇晨军人职业病发作,即使进了苏倾容的军帐,眼睛也不老实,四处扫视着人家的布防结构,直到被揪到皇帝陛下和丞相面前,这才有丝迷茫的傻站着。
丞相并不理他,而是坐在大椅上细看着手里的卷宗,长睫下潋灩清幽的美眸恍若春水寒潭,身侧站着一个皮肤微黑,面色神俊的年青人。
雷宇晨倒是认得他,大大咧咧的摇手,“小曹,你从北疆过来啦!”
曹云展,算是丞相的第二号秘密心腹,传说中的“小萧何”,负责兵部的军需粮草调度工作。这麽久以来,一直被苏倾容扔在关外搞基础建设。
前几次清剿瓦剌人皆获大胜,北周帝国的疆域一下子从玉门关外向北推进了将近一千里,一直到狼突江南。而瓦剌残部,就聚集在狼突江的北边。
而北疆大营,就建在狼突江边的苍月草原。
北伐在即,苏倾容自然要了解北疆大营的建设情况,於是曹云展风尘仆仆的赶回来述职。这会儿看着苏倾容的神色,曹云展就明白丞相对建设情况十分满意,他眸中自然带了十分的明亮神采。
肃贪还没开始的时候,苏倾容就早早拨了两千万白银给曹云展,作为北疆的前期建设资金。这些钱是苏倾容利用各种假账、花帐从户部黑出来的,曹云展一点也不敢乱花。
刚开始,曹云展差点累成狗,一天连睡着的时候都在算帐。
北疆,不仅仅是要建设成一座坚固雄关这麽简单,按照苏倾容的意思,这里要建设成攻打南楚的後方根据地。南楚一个泱泱大国,没有几年怎麽能打下来?所以,北疆的农耕、商贸、开田等种种事务都要跟上。
铁矿要采,水利要修,城墙要筑。关外艰苦……士兵们总得多发些津贴吧?眼看着就要打仗了,官仓储粮要备满,兵器也要冶炼————总不能大军过来以後,打几场仗没兵器了,还大老远从中原调兵器吧?
工程品质都必须是一等一,才能经得住战火历练。尤其是北疆的城墙必须修的固若金汤,石料都要用最好的,民工征徭役,一征就是十万……
曹云展操心完筑城,还要操心屯田、修官道,没有半刻空闲。
想想看,北疆做为大後方,不能光储粮,还要能产粮。北疆不仅有兵,还有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