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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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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络垂头揽着她,任凭她哭,泪水透过湿润的衣袖,沾湿了他手腕的肌肤,似乎要渗下去,灼烧了血液。

    江采衣。

    他几不可闻的动了动嘴唇,将唇贴在她湿润的额头间,长发流转在背後,素色的衣在萤火中花影重叠,染尽红尘的艳丽。

    温热唇舌在她冰冷苍白的颊畔来回吮吻,暖的她浑身发抖,直觉的依偎过去。

    终究还是舍不得。

    曾经,想要将这个姑娘在血与火中刻炼,铸成他要的皇後的样子,最後,他却还是选择了最柔软的一种方法。

    罢了。

    好在也只有这一个人而已,一生只要一个就够了,多了,再无那份全心全意,倾心相待。

    看她哭的专心,手指就缓缓抚着她後脑的发丝,渡水穿花,一根一根温柔。

    有什麽难过就哭吧,这世上,谁不是一身的伤。

    ******

    哭累了,心头是口落落的疲倦,抬起头来,眼前依旧依旧萤火倾城,柳絮翻转。

    那美貌倾城的帝王,浅握手指,发丝缠绕双眸,形状优美的唇角扯着极淡的笑纹。

    他襟口的丝绢被她的泪水晕湿,绯色中衣透出素色外衫,隐隐妖娆艳丽,美得丰盛,投足间似有花开花落满人间。

    萤火在半空起伏转折,照的周围树枝水嫩新绿,似春水初生。

    他的手臂收的紧了,牢牢抱着她,顿时世界蓦然一清,天地蓦然一静。

    他的体温其实有些凉薄,这一抱却异常温暖,像是大雪天里将人放进了热水中,暖到连心都微微发抖起来,浑身血液都变成遇到春阳的冰雪似的化去。

    她的脸颊贴在他雪白色里衣和漆黑头发交界的白皙颈项上,幽兰色的微微萤火中,竟隐约有异样妩媚的颜色。

    她看的痴迷了去,不禁在马上使劲直起身体,柔软的手臂绕过他的颈子,紧紧回抱。

    来到他身边,是多麽温暖的意外。

    她曾经准备好了为仇恨而渡过最惨烈的一生,那时孑然一身,只想着往後的一山一水,一朝一夕,也要自己独自走完。

    然而不慎走失迷途,来到他的身边,才知道还有一条河流,叫做重生。

    *******

    回到皇帐的时候,月已上梢头。

    猎场草原紧邻着火山,山上草木珑璁,一汪一汪甘甜热泉眼宝石般横在山坡上,被顺势引了下来通入猎场的皇帐和临近大帐。

    皇帝的寝帐和浴帐接连在一起,浴帐的帷幕要薄得多,地面铺展着厚实温润的樱桃木地板,两侧夹杂种着一树又一树梨花和玉簪,泛着微微的红,踩上去脚底有种木头特有的油润触感。

    因为是夏日,所以大块大块的地毯被收了起来,只预留浴池边一块厚厚的,柔软厚密的长绒毯,浅淡的金丝交织婉转。

    整座大殿中央是一泓碧水,四壁是深黑色,依势打磨成镜面般光滑的火山石。几条游龙阴刻在池壁上,从池壁一直伸展上了池面,渐渐变成了阳刻。

    作为出水口的黑色石龙鳞甲怒张,似乎一点睛就会破壁飞去,龙尾延伸到池底,是一地连绵不绝的千叶莲花水晶璧,比池水还更澄澈三分。

    白雾从水面上嫋嫋腾起,浴帐内燃着累累红烛,一颗一颗烛泪好像珊瑚珠子一样颗颗堆积在长信鱼雁宫灯下,泉池上恍如拂动着一层轻纱,朦朦胧胧的,让水底的一切都看不分明。

    采衣侧头枕在池畔,在暖暖的泉水里一直浸到下巴。

    微波轻漾,从四面八方包围上来,她轻轻呼了一口气,冒出水来。

    罩上外衫,内衫还来不及着,帐外薄薄的薄薄鲛纱就被人撩起,在身後翩然垂落。

    “……陛下……”采衣脸红的不知如何是好,直瞪着同样刚刚沐浴完的帝王走进来,她一半身子还浸在水里,手上抓着正准备蔽体的厚实中衣。

    刚刚沐浴过,沉络身上只有薄薄的一件外袍,被水汽浸润了,透过明亮的烛火,优美修长的身形历历分明。

    他沿着额头向後一缕缕手指梳开理顺湿润的长发,肩背线条流畅优雅,肩胛优雅的舒开,在腰间收窄成一个优美的弧度,肌肤被热水蒸出一抹绯红。

    帐子里的几个宫女的眼珠子都直了,目光纷纷追逐着那漆黑长发上滑下的一滴水珠,慢慢往下滚动,由慢而快,划过颈侧,最後消失在月白中衣的领口中。

    不耐烦几个宫女笨手笨脚的样,沉络挥退所有人,掩结实了门帘,微微弯身将采衣半湿润的身子从浴池里直接抱了上来。

    一脸红晕的少女的头发微湿,胡乱盘在头顶,沉络看了有些失笑,就拆了下来以手指细细梳理,“怎麽把自己收拾的这麽不整齐。”

    江采衣本来还被他的手指弄得十分窘迫,一听他说这话顿时不服气了,“皇上身边服侍的人那麽多,自己动过手麽?臣妾怎麽都比皇上强些吧?!”

    她说这话时半扬着脸,黑黑的眼睛莹光闪动,唇瓣不由的就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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