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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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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倔强又一点小小骄傲的样子,才正是一个这种年华少女应该有的飞扬情绪。

    想想两人初见的一番景象,一个冷漠狠绝,一个别有心思,莫名就有温柔气氛软软化开了。

    “朕可不是那种皇帝。”沉络轻扬嘴角,领口敞开,散乱的黑发从领口滑下,和她的混在了一起,若隐若现的锁骨上有淡淡热水熏暖的红痕,

    等闲也是上过几回战场的,虽说不至於和几百号士兵挤在一个营帐里,硝烟弥漫的时候还是要自己打理自己。打仗时如果还带着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太监宫女,行军速度都要被拖延两三倍,无用之极。

    湿润的一握青丝停在收拢的五指里,他取来一只琥珀篦子,沿着她发顶心的地方缓缓梳了下去。

    “采衣,”她红着脸要来夺篦子,沉络手腕向後一扬,避开她抢夺的姿势,“朕好像没有给你册过封号罢?”

    江采衣着急伸手去够梳子,脚下一滑整个身体就跌进他怀里,被稳稳抱着。

    抬头看去,美丽的帝王乌发直垂委腰间,一双眼睛春水氤氲,面孔上一层薄薄的妃色,笑意温和。

    见他似笑非笑的模样,采衣心底一下子就不好意思极了,连被他手指碰触的地方都热得发烫,见他许久得不到答案扬起了眉才猛然惊醒,摇了摇头。

    入宫的时候他并未放一份心思在後宫嫔妃上,对她也是试探居多,封号这种东西自然不曾册过。

    烛花轻爆的声音轻轻响动,沉络略一点头,伸手将她梳理顺滑的发丝挽了起来,取了一支曲江芙蓉篆刻的玉簪。

    “今日是你的生辰,朕便册你一个封号,”沉络伸手,按住江采衣的肩,让她面对自己端端正正的跪了下来,“朕少时听闻几百年前有个皇朝,京城里人人挚爱芙蓉,能以精诚致魂魄。京城的名字叫做长安。”

    那时,芙蓉花遍浮曲江,无数人涉水采撷,为身畔的恋人梳发簪花。

    “采衣,你的封号就叫做‘长安’,如何?”

    长安。

    喉中微微凝滞,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

    这是头一次有人用这样的期许做她的名字,他没有用贵、淑、贤、德,只给了她两个最普通却最温暖的字────长安,长久的平安。

    “与卿结发,册卿长安。”他将她满把青丝俐落挽起,再将芙蓉银簪穿入她的发顶,牢牢固定,“江采衣,朕许你一世长安。”

    一世,都想要和这个人一直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芙蓉银簪压在鬓边,细细的一支,却沉甸甸的。

    采衣伸手去摸,却被他捉下了手腕。

    北周倾国倾城的天子低头带着笑意凝视她,衣衫下摆花枝蔓延,唇色红若鲜血,“等到北伐回来,朕就……立你为後。”

    声音似乎凝滞了以下,沉络微微颦眉,许久之後才重新拢紧了手臂,将怀里的姑娘给抱紧。他弯起长长的睫毛和形状优雅的唇,看着怀里的姑娘,几乎无法控制柔软在无限蔓延。

    方才他差点要脱口而出的,不是这句话。

    他想说的是,等到北伐回来,朕就……

    朕就娶你。

    ────娶她。

    他想的是,娶她。而不是,立她立後。

    他想让她,做他的妻子。

    江采衣凝视着沉络,心里是翻江倒海的震撼,看了许久,摇摇头低下去,细小的声音勾动一线灯火隐隐荡漾,渴望又涩然,“可是,今天的事情我处理的这麽糟,或许我……根本做不了陛下希望的皇後……”

    “没事,”他浅笑,“朕可以教你,可以等你。”

    少女紧紧咬着下唇,“可是,或许要很久,或许要十几年……”

    “那就十几年。”

    “或许要一辈子……”

    “那就一辈子。”

    她猛然抬头,他自立於繁华三千间,身後烛火漫漫,发似流光,倾国倾城,殊艳无双。

    他笑,“江采衣,朕在求亲,你不懂麽?”

    江南晚来客,红绳结发梢。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美貌的天子浮光如玉,桃花绝色,眸光冽,笑靥轻吟,意生情动,“民间求亲该怎麽说?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对麽?”

    雀台深,夜灯明,九重纱幔夜风拂,草木尽萧疏。

    发上芙蓉簪在烛火下光彩荡漾,有眼泪挂在睫毛底下,随着点头的动作坠落。

    “以後与卿共渡春晓,携手终老,共衾同袍。”

    帐外歌吹月如霜,这一场繁华相遇,不倾城,不倾国,却倾其所有,太过温柔。

    她踮起脚尖,手臂卷上了他的颈子,整个人,整张脸埋在他温暖的怀里,呼吸着犹带水汽的海棠香息。

    “采衣,说好。”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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