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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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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抱在怀里,连血液都是刻骨的疼。

    服侍御膳的宫人被周福全喊走,偌大的竹殿里似乎空了,又似乎满满的。

    凉风嫋嫋泛崇光,香雾空蒙转宫阙,这时花正当春,人亦少年,都是最美好的时光。

    风一来一回一个徘徊,水一流一顿一片清澈。

    软云样兜着的青丝漆黑流瀑一样的坠下肩头,采衣的肌肤上泛起一丝一丝的细细战栗,她透过他黑发的间隙看去,一曲添香的琼花衣袂成双,他衣袖上是一层一层,丰美华丽,燃烧一样的梨花。

    “陛下……”她还想要再说几句什麽话,就已经被深吻堵了回去。修长手指嵌入她指缝的间隙,狠狠一握,根根手指交缠,轻易就夺取了她所有心思。

    道歉的话,放弃的话,就不要再说了。

    世上最难是有一人温柔待之,其次温柔相待。

    春光易虚度,不如早早相逢。

    ******

    烟花满宫阙,柳絮任凭游,雨後的北周宫墙被雨水洗的鲜亮,远处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更添春风十里。

    山是青的,水是碧的,柳絮翻转,年华明媚。

    人都被周福全叫走了,沉络也无意叫他们进来,江采衣挽起衣袖替君王布膳,杯盏碰撞间发出细微的丁玲声,就像是随意漫弹的琴声。

    此刻还有残留的雨水顺着竹殿顶端粗大的空心翠竹挂落下来,星星点点像是还在飘着毛毛细雨一般,夹着一点清亮的银光。

    江山如洗,只看见杏花梨花漫天尽飞散,顺着风吹进了清凉的殿门,风吹过带起余凉里混着淡淡花叶芬芳和竹叶酒清苦熏人的气味。大殿内静得恍若一池透明无波的秋水。

    竹殿极为宽广,虽然不像其他宫阙那样极尽奢华富丽,却清淡优雅的自成风韵,为了君王住的舒心,竹殿内所有物事线条细柔,色泽清凉,大约主要以浅色为主,配出了空旷疏离的美感。

    接着正寝殿一侧,是一座空旷的空透宫室,高高的弯起的瓦檐全用绿琉璃铸成,瓦片极为细碎,远远看去像是连缀的碧玉。

    瓦片透明,仰头看去能够看到高阔的苍穹。

    四周没有墙,只有四根粗大浅碧色的木柱撑在四角,几级台阶往下就是幽幽绿水,散着层层叠叠的落花,空静优雅。

    用罢了膳,沉络左右也无事,着人席地就铺展开一袭洁白象牙席,凉悠悠贴着临水的地板,象牙席由薄如竹篦的扁平象牙条编织而成,津津的幽然温凉。

    席上放着矮脚小几,几上加着小银吊子上,咕噜咕噜的滚着带着竹叶清雅气息的酒。

    江采衣跪坐在矮几边,身侧的帝王则在另一边,半靠着青玉案几,有一盏没一盏地喝着温热的竹叶青酒。

    帝王极为漆黑长发沿着衣袍的褶子蜿蜒顺流而下,流水散落的黑色芙蓉般,只挽了一根最简单的芙蓉簪。

    清雅白衣,素净到了极致,偏偏面容又因为酒意而带起薄薄绯色,艳丽到了极致,春风软醉,倾倒河山,是她没有见过的随意姿态。

    “皇上,先锋将军就这样给出去,要收回来可就难了。”江采衣看他那般悠闲,似乎将先前雍合殿一番腥风血雨全然不放在心上一般,不禁忧心忡忡的扯了扯他的衣袖。

    “没想到,你有一天也敢和朕谈论朝政的事。”沉络嗤笑。

    後宫不得干政的戒律江采衣一直十分遵守,但这一次,她显然是愧疚的狠了,才对这件事念念不忘。

    指尖轻捏银白点朱的流霞花盏,他笑意淡泊如明月下疏离的花枝,“采衣,真正的权利是夺不走的,朕能给的出去,就能收得回来,军权也一样。何况,你真的以为北伐的先锋将军好当麽?”

    “怎麽不好当?”她问。

    竹叶青酒并不烈,甘甜而绵长,沉络唇瓣浅浅抵着酒盏,含笑举杯,以袖掩面,饮了一杯,“你可知道,瓦剌人余部此刻聚集在什麽地方?”

    江采衣略一思索,勉强搜刮了些许看邸报时余留的记忆,“在狼突江以北……吧?”

    “狼突江在哪里?”

    这就问倒江采衣了,她没有看过地图,怎麽也想不出来,沉络也不为难她,只是指尖在虚空中略略一点,似乎是画了一个江水奔流的姿势,“狼突江接着北海,低转入盆地,倒灌入胭脂山脉。”

    北海,低转,倒灌……江采衣猛然“啊!”了一声。

    “想到了?”沉络把玩掌中玉杯,轻轻哂笑,“海水倒灌入江,狼突江水含的全是盐,寒冬腊月也不会封冻。北伐军中并无水军,慕容云烈连江都过不去,怎麽打?”

    江采衣嗔目结舌,沉络的手指越过矮几,给她倾倒了一小盏清清的酒。

    “你以为朕真的要打瓦剌?”他嗤笑,“区区瓦剌,朕根本不放在眼里。朕放出军权,是要收回掌握在世族们手中的另一项权利,那是他们的安身立命之本。”

    江采衣犹疑的踟蹰许久,“皇上说的是……财权?”

    沉络摇头,“不甚准确。采衣,北伐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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