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在城头痛骂一番,突然毫无征兆地开枪射击。但李永芳久经沙场,又是在这种场合之下,岂能没有防备。见朱由检突然抬手,他便知不好,几乎是下意识地将身子一偏。
朱由检离城下的李永芳直线距离约有三十步,这几乎已是燧发手枪的极限射程。但手枪子弹出膛的速度比音速还快,在这种距离,想躲避子弹是根本不可能的,李永芳只是做出了正确的预判而已。
可他身后的一名骑兵,就没他这么机灵了。李永芳侧身一闪,正好将他暴露了出来。几乎就在枪响的同时,那颗致命的弹丸已经狠狠地轰在这名骑兵的秃脑门上,顿时砸出了一个硬币大小的血窟窿,如同二郎神睁开了第三只眼一般。
而朱由检既已开枪,城头的士卒也不再等待,纷纷开弓放箭,一片箭网将李永芳那十几个人罩在其中,登时射倒了五六个。
李永芳急忙拨转马头,率领残存的手下向后狂奔而去,边跑边大喊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尔等竟如此无耻!”
“我去你大爷的!”朱由检见未能击中李永芳,懊恼地破口大骂:“什么狗屁‘大金国’,无非是些杀人的野兽!来呀,给本王追上他们,斩尽杀绝!”
朱由检话音未落,城门已经大开,李崇瑶率领数十名骑兵,箭一般地冲了出去。
李永芳等人吓得魂飞魄散,打马如飞,玩命地向回奔跑。可跑到护城河边之时,发现过来时踩着的那些木板,此时已经不翼而飞!这宽达数丈、深约丈许的护城河,他们的战马是无论如何也越不过去的。
万般无奈之下,他们只得弃了马,纵身跳下护城河,从封冻的河面跑过去,然后拼命向上攀爬。
而此时,李崇瑶已如同旋风般杀至。她俏目含泪,在马上箭如连珠,一口气将箭壶里的十余支铁箭全都射了出去。
李永芳的手下此时正在攀爬护城河,正好将后背暴露给李崇瑶。除了李永芳身手矫健,三爬两爬一跃而起,纵身跳上对岸外,余者无不中箭。有的当即坠落在河底,有的强忍剧烈的疼痛,还在继续往上爬。
李崇瑶人马合一,双腿运力,继续向护城河疾冲。她的马儿会意,在河边腾空而起,又是一跃而过,稳稳地落在河对岸!
但李永芳来时留了个心眼,在护城河外还留了几匹战马。他此时哪还顾得上手下的死活,跳上一匹马就狂奔而去。
李崇瑶追了一阵,见已接近女真人的营寨,恐怕进入对方弓箭的射程,只得悻悻而回,李永芳算是捡了一条狗命。
可李永芳的那些手下,却没有一个能爬上对岸。李崇瑶的部下紧随而至,将数百支利箭尽情向他们倾泄。不过半分多钟,这些倒霉的汉奸已经被射得如同豪猪一般,皆毙命于护城河中。
李崇瑶噙着仇恨的泪水道:“将他们全部斩首!”
当即有人过去,将这些死尸的头颅砍了下来。由于这些汉奸也模仿女真人的发式,脑后皆有长长的大辫子,此时倒方便了明军,将辫子一提,便将十余颗人头拎回宁远城中。
袁崇焕本想义正辞严地驳斥李永芳两句,让他传话,劝努尔哈赤退兵。哪知朱由检越俎代庖,不但将努尔哈赤骂了个狗血淋头,还偷着安排李崇瑶出城偷袭,将来使斩杀了大半。他深知女真人最忌斩杀使臣,这回非倾力攻城不可。可木已成舟,再想挽回也来不及了,只得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此时李崇瑶也返回城头。由于没能杀了李永芳,她心情极差,忍不住埋怨朱由检道:“王爷,不是说好了你负责骂人,我负责偷袭么?这下可好,你一开枪,倒将李永芳给吓跑了!他这一跑,叔祖的仇还怎么报!”
她越说越委屈,到了最后,竟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朱由检见她使起性子,暗叫冤枉,心想你再快,能有子弹的速度快?可见李崇瑶哭得梨花带雨,朱由检手足无措,只得赔笑道:“大小姐,怨我怨我!不过你也不必难过,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放心,我朱由检但有一口气在,定会杀了李永芳这恶贼,为你叔祖报仇的。”
“你手无缚**之力,就会骂人,还骂得那么难听!”李崇瑶仍是气鼓鼓地道,“就你这两下子,还想报仇?”
众将见李崇瑶耍起大小姐脾气,竟连朱由检都敢申斥,而朱由检就心甘情愿让她骂,不由得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吭声。
还是吴三桂脑筋转得快,捅了捅祖大寿,悄声道:“舅父,咱们别在这看着了,走吧!”
祖大寿还犹豫着道:“大小姐实在太过分了,万一殿下动了怒…”
“人家这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您就别在这当大蜡烛了!”吴三桂笑道。
祖大寿恍然大悟,率领诸将纷纷下城,连一旁的士卒都远远地驱赶开,城头立刻只剩朱由检和李崇瑶二人。
李崇瑶这时也觉得刚才的话有些过分,见四周无人,便想低头认个错。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最后仍是讥讽道:“王爷,你真的看上努尔哈赤的母亲了?她生得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