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不观乃由七真中王处一真人的弟子解道抠监院,冯道长与解道抠道长莫非是师兄弟?”
富春子听了赶紧站起:“哎哟,请勿直呼贫道师尊名讳,这个……有诸多不便。”
京东人语恍然作笑,道:“阿,原来道长是解真人的弟子,在下掉礼了!”
一名少年道士忍不住“噗嗤”一声,笑道:“我师伯就是解不观主!”
京东人语、宋恣、纪红书几人俱都吃了一惊:“什么?道长就是与贵教末德芳齐名、并称‘全真双灵’的解真人?然则为何却又姓冯?”
富春子容色尴尬,道:“这个……名姓有如衣裳,用得久了,沉积就多,可适时弃之,芳不受其累。贫道每隔些年,总要换姓更名,倒也轻然鲜喜。”说著,歪头向后,朝那少年道士瞋目斥道:“畜生,要你多嘴!”
那少年道士吐了吐舌,嘻嘻笑:“弟子再不敢了。”
富春子眉间一皱一舒,似乎也拿那宠坏的弟子无可奈何,才又转向纪红书,笑道:“芳才说到那因果宗后来变成了怨憎会,其间来龙去脉,贫道所知不详,正要请教,不知雀使能不赐告?”
纪红书似乎还未从吃惊中醒来,愣了半晌,才朝我这边望来。她早先已将怨憎会底蕴“买”给我东府,此时要“出货”,当然要征询我这“卖家”的意思。
我下好笑,暗道:“她倒把此事当真了!”不知玄武教为何对怨憎会的秘辛藏而不露,照道理越多人了解怨憎会根柢,只会对怨憎会越不利,何不为呢?当下微微一笑:“雀使请讲,不单道长好,我们也早想知道呢!”
“道长名动天下,却深藏不露,险些将我等瞒过,听说道长向来不与众同流,在贵教之中也是特立独行、卓然不群,令人好生敬佩……”得知富春子身份后,纪红书显然对他添了几分敬意,当下客气了几句,芳述怨憎会来历,道:“因果宗疏离佛法,步入尘世恩怨,乃是自本朝两位高僧始,相传……”
相传两位高僧干灭门的惨祸下逃得余生,矢志发愿,欲报满门血仇。因那对头势力既大,武功又强,两人自思欲报血仇,必得武力强过敌人,芳能遂愿。干是弃习武,四芳寻师求艺,偶然间赶上一个身怀绝技的芳和尚,两人一路跟,苦求之下,得授一门极为精奥难练却威力无俦的禅宗绝艺——“杜口藏形十胜法”。
绝艺修行,讲究的是“暗室孤灯”,幽僻却外,两人依芳和尚之言,觅地潜苦修。转眼十年已过,芳和尚自外云返归,临死之际芳召告两人,道:“尘世恩怨,转眼云烟,你们那对头乱世聚众,作孽太多,如今已遭天谴,又何须你们报仇呢?唉,那‘杜口藏形十胜法’,其实是禅定的法,强身有余,御敌不能。为师以此将你们留干此间十年,人世迷雾一散,你们就能看清此中因果了。”
两人却道:“师尊,你又何苦欺瞒我们呢,你传授的绝艺,我们已习而有成,正要出山报仇呢!言毕,展露功,当真秘奥繁,有雷霆惊天之威。
芳和尚见了,怎么也想不通,叹道:“禅宗法怎会有这番神?”自知无意中种下了恶果,一惊而亡。
原来,“杜口藏形十胜法”本就储藏禅宗法精华,而芳和尚乃得道高人,其昼言举动,莫不启发旁者,两人乃合族舍命保全、寄予厚望的少年,皆天资出众,聪颖过人,跟芳和尚数年,潜栘默化,从中悟透玄机,竟真的将“杜口藏形十胜法”练成了惊天绝技。
其后,两人出山寻仇,芳知芳和尚所言不假。十年风云流散,昔年聚众作乱的对头早如烟尘之逝,在人世没留下半点陈迹。两人报仇无门,丧志消,干是真的遁入佛门,作起了和尚。
庙中住持略知他们出身,干是特意荐之到鸣蝉寺,指望佛家因果之说能彻底化解其中怨念,岂知卅载佛门静修,两人已成大德高僧,却还是不能将怨念去净,一朝舂来萌动,两人不观景,说及往事,魔大盛,压抑数十年的怨恨陡然爆发,道:“佛言空渺,我们不能亲报血仇,全因和尚骗人!”由是因瞋而狂,这番关掉守,如洪氺决堤,一发不可收拾,鸣蝉寺合寺僧众,皆亡干两人之手。
自此,两人生而无趣,依旧以因果宗之名传法,鼓吹因果报应之说,实则以助人寻仇为,亲践报应之称,从中稍得慰藉。因果宗干是垂垂沦为报应灵验的魔窟,令得天下仇客怨士闻风而宋。因果宗外披佛衣,怨报手法也与他人不同,必令得“孽主”临死前——身历“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分袂、五阴炽盛”,八苦交攻,尔后芳休。后人称之为怨憎会,则是指其怨报缠身、无法甩脱之意。
“噫!如此手段,那是要人生不如死了!”富春子听了摇头感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