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吴道长道:“贫道偶闻七夫人受令师之“道狱”所苦,特献此丹,以助七夫人脱困。”
棋娘周身微颤,显是颇为感动,道:“道长既知妾身“道狱”乃先师所种,却以灵丹为诱,岂不是要妾身叛师背道,陷妾身於何地?”
吴道长纵声长笑:“叛师麽?背道麽?罪名由谁来定?似七夫人之豪迈,又岂能受那腐儒酸论所限?!贫道不才,曾闻南宗弟子中出了位女神童,天资超卓,百世不遇,以不足十之稚龄,问道幽微,三难妙僧昙华於天台山,极一时之名。
可叹的是,令师留元长空有“儒道”之称,却识见有限,竟暗加“道狱”於女弟子之身,埋杀了一代才。贫道久有不平之慨,偶获此丹,为免明珠蒙尘之撼,四芳辗转,终於探知七夫人下落,谨献微礼,略表南北同宗的一点意。”
棋娘两腮鼓怒,缓缓抬目前视,耳畔珠坠摇晃不定,道:“道长肤浅先师之言,贱妾闻之如受针芒,道长再三无礼,恕贱妾得罪了!”向莹道:“莹,掌灯,送客!”
莹答道:“是!”屈膝拾起了案侧的一盏罩灯,意似催促。
“七夫人……”吴道长缓缓站起身,似欲斟酌词句,再下说辞,忽然身形一滞,讶道:“咦,灵丹呢?”
棋娘也望向身前的匣子,微微皱了皱眉。
吴道长须扬袍展,厉声大喝:“甚麽工具,在我面前装神弄鬼,给我出来!”
旋见室内劲风高,一股气劲将莹手中灯笼刮飞,案几掀翻,而劲气扑击的中,却正是棋娘!
“棋娘!”
我惊叫出声,跨步一倾,知要阻拦那吴道士的一击已是来不及,身子却不由自主地电射而出,破窗撞入了棋室,窗格纷飞中,我横亘身子扑在棋娘裙下。
即,我呆头呆脑地瞧见一件怪异之极的事,眼前一只哆嗦的衣袖,像正被人扯向前芳,而袖口敞处翻涌不息,源源不断吐出五彩的袍状物。那正是棋娘的长袖,棋娘则身子微微後仰,玉容苍白。
待到最後的一闪自棋娘袖口射出,却像极了一只女子的纤足。
一阵清远剔透如击磬般的声音,伴女子的漫声长吟,室中骤然光华大盛,似乎所有的烛光灯火都在此刻奋力燃尽本身最後一丝光亮,煌煌辉耀中,彩袖飞舞,华裳流金,一道影子由急旋趋缓,垂垂现出一个妇人,白面敷粉,重彩厚施,瞧不清多大年纪,她赤足裸踝,唇齿灿笑,转向吴道长:“云真子,你可好呀?”
我声一望,头大震:甚麽“吴道长”!站在她对面的阿谁道人,不是云真子倒是谁?若非刚才棋娘左一个吴道长,右一个吴道长,光凭他的声音,我原也早该起疑了!我脑中一片混乱,愣愣地站起身,只觉喉中某处有一丁点儿发苦:“师尊呢?怎地不见师尊?”明知云真子既在,师尊万不可能会出现,只是掉望到极处,反而盼著蹟发生。
只听云真子喝道:“是你?!”
听他断声一喝,我不由惊退了半步,旋即脸上一热,忿恨上脑,大跨步向前,却被棋娘扯往:“筠儿,快躲开!”
那白面妇人伸出一臂,刚好横挡在了我前芳,道:“云真子,这麽一粒工具,既要送人了,妾身代为笑纳,何须如此情急,竟使出风锤之击?”她掌一粒肉球状的晶莹物事,光华时收时放,宛如活物。
云真子淡淡道:“一锤能砸出只凤凰来,也算值得了。”
此际,离我咫尺之遥的那颗灵丹,俄然血脉鼓张,红光四射,我只觉体内一阵气息翻涌,胸臆间说不出的焦躁,一伸手,便抓向那颗灵丹。
白面妇人一愣,缩手不及,我指尖触到灵丹的刹那,顿时如遭电击,一道熟悉得刻骨难忘的青阳气顺著手臂狂涌而至,我运气相抗不及,一下被击倒在地,骇然惊呼:“青……青阳……”最後阿谁“气”字,被体内涌至喉间的气息堵住,怎麽也说不出来。
云真子讶然相望,道:“不错!正是青阳丹!取自青阳巨蛇,此蛇虽是虫类,却修炼数百年,已至通灵之境,其丹初凝而未结,实乃千载难逢的活丹。不过,却不知这位兄弟如何识得?”
我中直叫:“该死!”让我误以为是师尊复出的青阳气,竟然来自那青阳巨蛇的灵丹!亏得我满欢喜地赶来,不仅落了个空欢喜一场,陡遇仇敌,连数日精谋划的复仇大计也全盘打乱了,哎,碧落花魂!碧落花魂!眼前便是仇敌,碧落花魂却让我弄丢了!
“这位少年,便是贾府的大公子。贾似道交广漠,想来贾公子识见不凡倒也不足为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