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关干那耿姓少年的底细,不知老神君有什么想法儿?”
薛百藤沉吟道∶“我听说他是刀皇武登庸的弟子,当夜交手不觉怎的,但身上的内功很有点鬼门道。能得此人相助,紫度神掌也就没什么可怕了。”
漱玉节点了点头,蹙起姣好的柳眉,半晌才又轻轻舒展开来。
“若能找出人来,我自有法子知道是不是武登庸前辈的传人。”
薛百藤疏眉一轩,饶富兴致,漱玉节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从袖里取出一块大红芳巾,上头以黑青膏泥拓印著一只阴刻蝙蝠,交给薛百藤过目。
“青蝠开道,白骨灯红!”薛百藤目绽精光,猛然昂首∶
“这布片在哪儿找到的?”
“大约一刻钟前,以金镖射在院门上。我调回一组‘潜行都’在附近探查,充作?警戒。”漱玉节回答。
薛百藤愀然色变,扼腕道∶“迟了,平白赔上四条性命!请宗主即刻下令,让冷百海等各自入屋防范,切莫分手,勿在外头走动一夜里是魑魅魍魉横行之刻,咱们是蛇,月下斗不过那些非人邪物。”
漱玉节从未见过他如此凝重,瞬目即决,回头叮咛弦子∶“传令下去,便照老神君之言。另把少宗主及楚刀使一并带来,不得有误!”弦子领命退出,不多时便带了绷著一张脸的琼飞与楚啸舟回来。
琼飞一见薛百藤,一把扑进他怀里,欢叫道∶“爷爷!”又磨又赠的好不亲热。她的生父乃是薛百藤的义子,也是独一的衣钵传人,不幸因十几年前的一场内变而丧生,琼飞正是其遗腹女,自便甚得薛百剩的宠爱,直将她惯上了天。
薛百藤摸摸她的头顶,笑道∶“少时不管听见什么动静,都不许出去。”抬望她身后的楚啸舟,眯起一双怪眼∶“子!你还能使刀么?”楚啸舟回答∶“能。”
“很好!”薛百藤冷笑道∶“待会无论是什么工具闯进内堂,你便出全力将它格杀,不许有一丝迟疑。”楚啸舟体内的雷丹尚未成形,几日内暂无八成功力的运使限制。
老神君怪眼一翻,也著斯秀美的黄帝神君,冷冷道∶“你也一样。不许分开内堂一步,有人闯入,便使十成功力的‘过山刀’打它,绝不能留手。”瞥了杜平川一眼∶“别拖累你家神君。”
“是,人理会得。”
他叮咛伏贴,冲漱玉节一欠身。“贵客来时,就由我陪宗主出去迎接。”
漱玉节了解白叟的性格,但仍有些定不下,轻启朱唇∶“老神君,便只你我人,这不像是要迎战哪。”薛百藤冷笑∶“若要寻衅,集恶道不会发镖书来。只不过那帮人是禽兽、是恶鬼,是邪魔外道,天生嗜血,就算本来无意,一见势弱,当场翻脸也不怪;与其仓皇迎战,不如示以空城,教他们摸不清底细,不敢动手。”
白叟咧嘴一笑,眼光炯炯。
“宗主,狼群是最凶残、但也是最卑怯的畜生,要善用其疑。”
忽听堂外一声怪叫,一把锋利刺耳、犹如鸦枭般的声音喊道∶“天地栗栗,日月昱昱,流赶退,群魔真现!九幽十类、玄冥之主驾临,尔等凡俗,满身罪业,还不速速来见!”顿挫顿挫便如扯开嗓子扮戏一般,回荡在山间静夜之中,只觉诡异非常。
(来了!)
漱玉节微微一凛,扶剑款摆而出,气度雍容。薛百藤紧跟在后,目中精芒隐现。
黑夜里一盏艳如涂血的大红灯笼悬在半空,飘飘忽忽地晃了过来,灯上绘著一只张翼的青色蝙蝠,灯笼上下起伏,宛若活物。
走得近了,才发现灯笼悬在一杆一丈来长的白骨杖上,擎著骨杖的倒是一名青面撩牙、腰围叶裙的赤足鬼,面孔及裸露在外的肌肤全涂成碧油油的一片,明知是活人所扮,仍教人不寒而栗。
青蝠血灯笼一路晃来,周围次序递次亮起青色的磷磷鬼火,由远而近、此起彼落,每一团鬼火之后都现出一张狰狞鬼面,或青或赤,手里拿著各式刑伽,分袂是春、夏、秋、冬、拘、锁、刑、问八大阴差,以及含冤、负屈、大头、斗胆、精细、伶俐等六鬼,不住嘻笑尖叫,发出令人胆寒的怪声。
众鬼蜂拥著一匹瘦骨磷绚、宛若骸骨的乌驰追风马,马鞍上跨著一名头戴漆纱扑头、身穿碧绿蟒衣,腰悬斩魔钢剑、足蹬粉底皂靴,双肩耸如驼峰的绿袍判官,一样画著狰狞的大花脸,宛若跳大像的巫杷。
漱玉节低声问∶“那人,便是集恶道三冥之一的‘鬼王’阴宿冥么?”
薛百藤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