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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妖刀记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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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是寺中正传。他身形修长,膀子却没甚气力,明明重量已多由耿照承担,还没迈步走出库房,他已扛得脸色煞白,气喘吁吁。

    

    恒如冷眼一睨,哼道:“一德,你庆如师叔呢?怎到现在还没看到人?”

    

    被唤作“一德”的和尚低道:“回……回师伯的话,弟子不知。”不知是不堪负重抑或畏惧师伯,短短两句应得支离破碎,上气不接下气。

    

    恒如冷笑:“同住一院你也不知道哇?那没说的,只好劳烦你帮个忙,做一回夫役了。”一德不敢反口,低声道:“弟……弟子自当尽力。”

    

    恒如似有意再压他半晌,训诫四人:“这礼品的主儿,乃是本寺法性院的首座显义大和尚,他白叟家动一动指掌,全寺怕要翻得几翻。他白叟家的脸面,便是本寺的脸面,谁要是让他白叟家在贵客面前掉了面子,几条命都不够陪!”

    

    众人唯唯称是,抬著礼品出了库房,浩浩荡荡地来到法性院。

    

    院门之外,立著一名魁梧昂藏、浓眉鹰目的丁壮僧人,身旁有六七名身穿木兰僧衣的弟子蜂拥,益发凸显他的高峻结实,强健的体魄几欲鼓破织著金络的大红褂子,紧绷的法衣上浮出纠劲的肌肉线条。

    

    显义大和尚蓄著修剪齐整的燕髭,肌肤黝黑如铁,合什站立的姿态犹如一杆精铁铸就的独脚铜人。

    

    他瞥了行礼的恒如一眼,低声道:“庆如呢?”声音沉如磨铁,音浪的余震彷佛都在喉间腹里滚动。“启禀师父,庆如师弟尚未出现。”恒如恭谨地回答,端倪间平平淡淡的不见喜怒。

    

    “晚点再找找。”显义大和尚道。

    

    “是!弟子遵命。”

    

    山门外一阵螺角声起,低呜呜地吹了进来。

    

    显义大和尚浓眉一动:“贵客来了!”巨灵神似的粗壮长腿跨出院门,率领罕弟子一齐列队迎接。耿照也退到一旁,还未放下肩上的大红木匣,门外知客僧扯开宏亮的嗓门悠悠唱名,却吓得他魂飞魄散:

    

    “东海道臬台司衙门、经略使迟凤钧迟大人拜山,本山弟子恭迎大驾!”

    

    迟凤钧认得他的脸。

    

    第卅四折十芳转经,越浦凤仪

    

    在不觉云上楼,迟凤钧曾亲眼目睹他自狰狞的邪兽——天裂妖刀之下,解了岳宸风之危。迟凤钧亲眼见过他为阿傻口译那谜样的手语“道玄津”,看过他人联手揭穿岳宸风的伪善假面,看过他俩面对岳宸风时一杀一救,看过耿照如何从邪兽血吻中救出阿傻……

    

    迟凤钧认得他!

    

    或许有千百分之一的机会,公务繁忙的东海经略使大人不会记得那张脸……那张最终在“不觉云上楼”震摄全场、昂扬风发的年轻面孔。但现在耿照连一丝一毫的风险也不想冒。

    

    “一德师父!”他尽量压低声音,垂眸侧首,嘴唇轻轻歙动;从旁边看来,就像乘隙打了个哈欠。“这箱子交给我罢。”右手的食、中指一立,定例似的交错反转展转著∶“后边……省力些。”

    

    寺内正传弟子地位较高,常遇执役杂工献殷勤,一德正自肩酸腿软,忙不迭地与他更调位子。耿照还比他矮了大半个头,一到后列,登时被掩去大半面容,只从一德肩上露出一颗新剃的大光头。

    

    锣鼓声中,一名身穿乌紫章服、佩挂金紫鱼袋的大官跨入院门,五络长须迎风飘扬,挺准凤目、清健如竹,正是总管东海一道的抚司大人迟凤钧。

    

    数日前干流影城中初见时,这位东海父母官只一袭俭朴青袍,书僮相伴,直如山玩氺的墨客。今日倒是穿戴齐整,身上的公服光华近黑,乃三品以上的油紫定色,质地厚实的锦纹团袍做成曲领大袖、绣金横栏的形制;腰束御赐的翠毛细锦勒帛,外系金镑通犀玉带,以彰显他一品封疆大吏的身份;头带乌纱直脚楼头,足蹬粉底黑革官靴,一样是清瘦有礼、眸光温润的中年士,此刻却别有一番威仪。

    

    只是迟凤钧迟大人不爱铺张的习惯还是老样,身只带四名插羽佩刀的衙门公人,算上山门外简陋的双抬便轿,至多六名从而已。若非那一身金紫官服异常耀眼,也不过就是一县县令的排场。

    

    那法性院的首座显义迎上前去,合什顶礼。

    

    “阿弥陀佛!抚司大人一路辛苦。僧有掉远迎,尚祈大人见谅。”

    

    “大和尚客气了。”迟凤钧也合什还礼,清朗一笑。“俗人俗务,多扰清听。眼看三乘法会之将近,若是担搁了寺里的筹备工作,倒是我的不是了。”

    

    两人推让一番,把臂相偕状甚亲热,并肩行入院中。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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