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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妖刀记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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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布满鳞片:有的黝黑无光,宛若玄武岩雕就:有的狭长如两只并排的梭子,白如鎏银的细长剑柄上阴刻著乌光虎纹。此中一柄剑脊中空、犹如音叉,一柄宽如并掌、似斧似銊,还有一柄其薄如纸,彷佛千锤百炼后的薄薄银炼。

    

    这每一柄剑横疏影都见过,永远也忘不了。

    

    从六年前开始,它们便在三府竞锋大放异彩,每一把都是当年会上独领风流的神兵,每一把的名字都广为世人所知,令它们的剑主无比骄傲:龙鳞古铗、真武玄光、虎翼飞梭、丹、百辟、浮云。

    

    众人瞠目结舌之际,邵兰生再也无法保持沉着,「唰!」振袖起身,戟指怒道:「你!这六把家兄亲铸的钧天神剑,你倒是从何得来?」

    

    雷奋开怪有趣地瞟他一眼,彷佛在看什么三头六臂的稀怪物。

    

    「我怎么进来,便怎么得剑。」

    

    他冷冷地一哼,左手负后,骨瘦嶙峋的粗大右掌再度竖起三个指头,气势肃杀:「你那些个所谓的「钧天剑主」,在本座手里通通走不过三招,往往一对掌后便倒地呕血,爬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看我取剑分开。偶有自以为忠义、实则不自量力的荘客武师,想阻止本座分开,这时只消打死几个,便再也没有浑人敢拿本身的性命开打趣。」

    

    邵兰生怒道:「你……你这是巧取豪夺,的确是强盗行径!侠义中人,岂能坐视不管!」

    

    雷奋开缓缓回头,面上笑意褪去,只余一双虎目逼人。

    

    「邵兰生,你是第一天出来江湖上混么?」他的嗓音低落沙哑,充满肃杀之气,「要想安生度日,隐姓埋名、耕田砍柴,岂不更好!在江湖显露字号、藏有珍贵名兵,胆敢如此招摇,难道没有一朝大临门、举户血染阶头的觉悟?弱肉强食,原本就是天地之理,江湖人刀头舔血,岂有侥幸?你说这话,当真是笑煞人也!」

    

    邵兰生被他挤兑得说不出话来,望著一几神兵,想象那六家剑主的惨状,不禁倒退两步,颓然坐倒。

    

    许缁衣默然无语,却忍不住多端详了雷奋开几眼,暗想:「据闻钧天六剑的剑主虽然多在东海,但确实有一家在京城,一家在南陵道,相隔足有数百里。雷奋开伤人夺剑的动静尚未传开,显然便是在这几日内发生的事,这……却又如何能够?」

    

    雷奋开锐利的眼光与她偶一交会,彷佛看透了她的思,淡然道:「本座施展轻功,一夜能行百余里。只消不带从,孤身一人上道,数日内往返各地,猜想许代掌门也有这份能耐。」

    

    众人闻言一凛,中均想:「这雷奋开身居高位,手下有万余帮众听任调用,处事居然能独来独往,不讲排场身份,无怪乎他行事如此棘手,能人之所不能。」

    

    许缁衣淡淡一笑,和颜道:「大太保一取六剑,实非常人所能办到。今日专程前来,便为了向青锋照或其它武同道示威么?以赤炼堂之盛,此举甚无必要。」

    

    雷奋开轻蔑冷笑。

    

    「代掌门,本座还没有这么无聊,若无必要,我也不爱看各位的尊颜。我今日前来,实因取剑一事,关系三铸四剑七大门派:麻烦既已到手,我虽懒得与各位穷嚼蛆,少不得还是得来一趟。」

    

    邵兰生面如严霜,森然道:「你我两家的梁子,关他人底事?如你这般不分青红皀白,滥涉无辜,与邪魔外道、江洋巨寇有甚两样?」

    

    雷奋开懒得理他,又自斟了杯茶氺润喉,自顾自地说:「本座取钧天六剑,最初是想以此为质,上花石津与邵咸尊邵老儿,交换那尚未现世的第九把剑,任凭镇东将军府玩什么花样,这次总轮不到我赤炼堂。」他肆无忌惮地说破本身的用,一点也不觉著有什么,不理一旁邵三爷「强盗」、「无耻」的愤慨攻讦,怡然续道:「前五把剑取得很顺利,干是我按照打算,来到泉壤城外约三十里处的啸扬堡。啸扬堡主「虎剑鹰刀」何负嵎是虎翼飞梭剑的主人,他少年时曾干天门剑脉的青帝不观学艺,又拜天门刀脉的空石道酬报师,很有些本事,也是名单上独一一个我认为有机会接到第三掌的人物。

    

    「我渡过赤氺,由洪泽津上岸,赶至啸扬堡时已近黄昏。本想杀将进去,爽快地夺剑分开,谁知却有人早了我一步。啸扬堡大门敞开,从门房、阶台、曲廊,一直到堡内遍地,遍地都是死人。」

    

    他顿了一顿,微微瞇眼,如刀斧凿就的鱼尾纹深深陷入,一瞬间忽有些苍莽。

    

    「本座平生杀人无算,也亲领「指纵鹰」灭过几个门派,死上几十人、甚至上百人的场面,看得不算少了,但我从未见过寻样的场面……那样的红……用鲜血涂满的红,仿佛杀人者辨不出朱红色似的,一点都不在乎它抹得处处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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