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深喜欢孩子是一回事,接受自己是双性人是一回事,但双性人给他生孩子,这……这怎麽说,都有点太过荒谬超出想象了,完全不是同一个重量级,他惶恐秦深的底线禁不起自己的再一次冲击;更希望,秦深是在一个完全放松的状态得知这个消息,然後和他一样,目瞪口呆,欣喜若狂。
他要他们的孩子,在一个充满温情和爱的家庭里,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开开心心,诞生和成长。
这世界冷暖参半,他希望他的孩子能永远活在温暖的那一面,而他曾受过的苦,他祈求,他的孩子,永远,不要再尝。
秦深仍在那儿耳鬓厮磨笑个没玩,程诺气呼呼揉他的脸,没好气地:“不准笑了。”想到肚子里的宝宝,又扬起一脸甜蜜的小得意,使劲儿戳他:“哼,等我以後真的有了新欢,就再也不理你了。”
秦深整个儿挂在程诺身上,笑声渐止,鼻音懒哼:“嗯,那不奇怪。”
说完大手一扯彻底扒掉歪歪斜斜大曝春光的睡衣,再不忍耐低头送唇,在对方脖颈那一片娇腻细软犹泛热气的柔嫩肌肤上舔咬啃噬抵死缠绵,滑过皮毛的战栗,牙齿陷进肉里的余香,每一分,每一秒,既是叫嚣释放的地狱,又是百转千回的天堂。终於,吮出了一个鲜豔夺目的红痕──宛如雪中红梅,破寒惊豔绽放。
“我的诺诺,是天使。”
他意乱情迷地表白心迹。
“本来,全世界,就都应该喜欢你。”
“可是诺诺,你是我的,你只是我秦深的。哪怕全世界都喜欢你,你也只能,喜欢我一个人哦。”
他摒弃形象不顾掩面,厚颜无耻地撒了个连小孩子听了都要羞羞的娇来。
“谁要是敢抢走你,伤害你……”
他顿了很久。
“……我会杀人。我一定,会杀了他的。”
秦深俯身垂首,将脑袋深深埋在对方因为湿痒而不住抖动的小小肩窝里,声音因此显出一种闷闷的含糊,口吻模糊,语气难辨。
程诺也看不见此刻秦深脸上那大片大片的阴影和摄人心魄的认真。他只是单纯地为秦深今晚突如其来的孩子气和无理取闹的霸道,感到了几分甜蜜蜜的好奇。直到听到这里,他终於忍不住地扑哧一笑。
“傻瓜,但事实上,全世界,只有你一个人喜欢我啊。”
程诺张开双手,他身形瘦小并不高大,却努力尽他最大,最宽的臂弯,紧紧地抱住怀中的男人,用力得,仿佛拥抱一整个世界。
“所以秦深,你就是,我的全世界啊。”
程诺眯起眼睛,往後微仰著头,眉目舒展,唇角浅翘,表情享受至极仿佛嗅到风的气息。
那是从很远很远,远到曾经让他以为自己根本不可能接近一步和到达终点的遥远远方所吹来的,风的气息。
绵长悠远,亘古如一。如许的温情。
忽然感觉怀中男人的身体微不可察地轻轻颤了一颤,有如末日那般惶恐惊惧。】
程诺愣了半秒尔後了然地笑,伸出手将他往後推开了些,拉大彼此间的距离,给予对方难以察觉的温柔──
他给他一个恢弘壮阔的世界,他还他一个星光璀璨的宇宙。
空气里幽幽漂浮著令人沈醉的清甜香气。他们醉在其中,都不愿醒。
半晌,秦深忽然放开双手坐直身子,掌心覆在面上遮住大半张阴影斑驳的脸庞,无奈又恍惚地喃喃低语:“诺诺,你这麽说,我能说我感到压力山大麽?”
程诺好笑地拉开他的手:“你怕什麽?”
多年来从未改变的清澈目光深深望进对方这一刻迷雾一片的混沌双眸里,柔和浅淡的光晕潮水般净化了其中痛苦难过的挣扎,令人心疼的迷茫,一层层剥开一切,只剩下最後一层试图闪躲,浓浓不安的怜惜。
“我怕……”
仿佛真的怕极,秦深话没说完才刚吐了两个虚弱至极的字来,竟脸色一变猛地一个弹身跳起,往前一抓紧紧握住程诺的手,不准他半步退後。
那只手肌肤柔软,骨骼纤细,小巧的指尖从来修剪得圆润整齐,摩梭的指腹犹带著因为常年触碰键盘因而纹路细致的薄茧,温度则是永远不变让人舒适的微凉。
可是,这一次,十指交缠的刹那,秦深却感到一股有如烈火穿透皮肉直达骨髓般的激战剧痛。所以他又突然哽住,如刺在喉,再也说不出话。
他怎麽能说──他怕,怕他挚爱的家人,终有一天会伤害他的天使;更怕在自己明明已经不愿施加伤害的时候,却不得不,或者是已经,伤害了挚爱的他。
曾经最想做的事情,变成了最害怕的可能。最想与他在一起的人,却遭到家人冷眼旁观铜墙铁壁的反对。
姐姐,原来这麽多年,你就是过的,这样的日子吗。
恍惚中秦深蓦地想到他的大姐,心一酸,终於有点理解,却也难以想象,她的强悍。生离所爱已是难以言说的摧残,而她竟十余年强颜欢笑全副武装,努力不被家人看出她也许从未停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