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继续改文!争取初六结束!
这一夜,周心悦一直是被岑君西抱着睡的,那么大的一张床,他偏偏要跟她挤在一起,热乎乎的气息喷在她颈窝里,烫得人难受。她一开始睡不着,可渐渐支持不住,终究是合眼睡了。
她睡着以后没多久,岑君西就醒了过来,宿酒后的太阳穴酸涨欲裂,犹然觉得梦境和现实恍乎。
其实周心悦睡得不好,他也睡得不好,神经被酒精麻痹,只觉得浑身软绵绵的,做了一晚上的梦,简直不堪其扰。
他梦到医院,周洪山住在重症监护室里,午夜时分了,医院走廊尽头还有人在抽烟,感应灯控制的走廊一截截熄灭,尽头划过一枚透亮的红点,明明烁烁,仿佛是萤火虫带着熹微的光。他以为是程浩,想叫他过来,可周围的介质的似乎不能传递声音,他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一点声响。后来那个人走过来,越来越清晰,等走到近跟前才发现不是程浩,竟然是他自己。
他自己的脸上是可怕的苍白色,血丝密布的眼睛几乎要滴出血来,夹在指端的烟已经烧到了手指还浑然不觉,越过他还往前走。他惊异的回头,看见周心悦举着枪,对着他毫不迟疑的一枪崩下去。
很痛,胸口一下子被什么炽物洞穿,烧灼着痛意,他低下头去看,胸口处涌出大量的血迹,温热的,一点一滴坠落到地上,汇聚成蜿蜿蜒蜒的一大片。
他抬起头,看到自己眼里的血,终于顺着眼角淌下来。
他惊得猛然清醒,耳朵里嗡嗡的带着蜂鸣,胸口有一个位置疼得厉害,他渐渐才明白过来自己是喝多了睡在床上。
屋里一灯如豆,身体太过直板,他觉得手脚发麻,借着灯光才看清自己的双手犹然紧紧扣着周心悦,而她被他扣得不得不大半个身体都睡在他身上,头更是搁在他的胸口,压的那里很痛。
头痛欲裂,刚才的梦境还沉沉的徘徊在脑海里,他觉得心烦,想要把她翻到一边,刚准备动手又看到她长发下遮住的睡颜,最后还是一点一点把手抽出来,托住她的身体,小心翼翼的把头安放在枕头上。
大概太累了,她睡得很沉,在梦里低低呓语了几声,终究没醒来,又睡着了。
他靠在床头上,这才发现自己连衣服都没换,因为出了一身冷汗,整个人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身上的衬衣半湿不干的贴在身上。他觉得胸口痛得都快裂掉,只得手掌捂在左胸的伤口上,轻轻揉转着。
密密丛丛的汗珠顺着额头往下滑,他揉了半天,疼痛总算缓和了一点,基本可以忍受,他伸手撩拨了一下遮住她睡颜的额发。
周心悦熟睡的样子很甜,嘴角微微的向上扯出一点弧度,纤长的睫毛一根一根的翘起来,弯弯的带着圆弧形,像是假的,黏上去的一样,看得他手心发痒,恨不得动手给她揪一揪,可又想起来,毕竟不是当年了。
当年在他租的小屋里,一张弹簧床不足一米宽,他只能抱着她睡才能保证不掉下去,晚上翻身常常要醒过来,有时候看到她睡得甜,偏偏恶作剧的把她弄醒,缠着她非要讨个晚安吻,才能继续睡着。
那个时候真是无忧无虑,又爱的你情我愿。
耳朵里可以清晰的听到心脏在跳,砰咚砰咚,一声一声,他莫名觉得烦躁,下床走到窗前,随手摸出一支烟来,刚刚甩亮了打火机,又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最后还是把烟掰弯了,和打火机一起搁下。
天还没有亮,他返回床前给她盖好了被子,重新走到窗前,伸手把窗户开了一个口。他把那颗烟又重新拾起来,慢慢捋了几下,还是点燃了。
北方的冬天真是冷,人还在有暖气的房间里,可上半身吹着风,烟的干凛带着寒气吸入肺里,有一点苦冷,滋味并不好受,他微微有一点愣神。
其实每年冬天,他都觉得特别漫长,春节总是姗姗来迟又缓缓而去,自从儿时离家之后,他一直认定,自己和“家”这个字已经彻底无缘,更不要提“春节”,那是给合家团圆用的,他没那个福气。
可人生多无测啊,偏偏给他遇见了周心悦,从此以后每个新年都少不了她了。
他仍然记得那年除夕,他抄着大衣口袋在路上走,路上随处看得到拎着大包小包,急奔回家过年的人,他则孩子气的专踩路面没被碰过的积雪。小区里传来锅铲碰撞的声音,路边不时传来尖叫和欢笑,漫天烟花,硝烟味飘着家家户户的菜香。那样的热闹纷呈,举国欢庆,唯有他不知道要去哪儿,只是沿着马路走,走。
他最怕过年,最怕这种合家欢乐的日子,不对,是恨多一点。
他踢了路边一枚小石子,小石子翻滚停下,再抬头才发现已经走到了政府机关的大院。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但是既然来了,他便扒了砖墙,向里面看。
很漂亮的一排小洋楼,门口都挂了火红的灯笼,在风里面摇摇曳曳,却还招展着长长的穗子。家家户户都把房间的灯开大,屋里暖气十足,落地玻璃上全是雾气,什么都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