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看错人了。
我摇摇晃晃地下床,摸进浴室去洗澡。再出来,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衣服穿。周彩芹听见动静醒了,揉揉眼,哑著嗓子问:“几点了?”
我找不到表,掏出自己的手机看时间,“六点十分。”
“这麽早?”
“嗯,我要回去了。”
“哦,出去时小心点。你只管直直地往外走就好,没人会拦你的。”
“知道了,再见。”我不怎麽温柔地向她道别,走出卧室的时候,就已经决定要和这女人分手。别怪我狠心,这种欲望超强的女人我招惹不起。
穿过小厅,到了公寓门前,我拧了一下,打不开门。这种锁我没见过,好像有些复杂,不想再去叫周彩芹,我只好弯下腰去查看,研究了一分多锺,终於找到机关。把插销式的东西拨开,这门也就开了。
我高兴地拉开门要出去,结果还没迈腿,从外面倒进一样东西,砸到我的脚。
“啊!”
女生的尖叫响起,我同时低头看到她的脸。这女生好像是倚著公寓门坐在外面,所以我突然开门,她便摔倒了。
“你没事吧?”意识到这一点,我马上道歉。
女生的头正躺在我鞋的面上,眼睛瞪得很大,好像还有泪,凶凶地盯著我。
“很痛吗?”我怕她摔坏了,蹲下去,用手捧起她的头,又扶她起来。这过程中,我始终面带歉意,虔诚得不行。可是这女生盯我的眼神却越来越凶,像是要吃掉我的样子。
“你怎麽在这里?”她站定之後,终於肯开口说话了。
“那个,我是被周彩芹带来的……”说完这句,女生那眼神已经把我凌迟了。
好吧,我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可能像流氓,不过我也没有把你怎麽著吧,至於对我这样凶吗?我在心里念叨著,也没敢说出来。
这时周彩芹的屋子里又传来动静,“韩永心,你还没走吗?”
“马上!”我回了一句。对女生说声对不起,然後往门外走。公寓外面的地上摆了一个大大的背包,可能是那个凶巴巴的女生带来的。她大概是周彩芹的室友,见我这个“野男人”在自己屋里,不高兴也可以理解。
我这人很替别人著想,所以并不生气,迈过那个大背包,继续走。脑中突然闪过几个片断,有张稚嫩的脸在我眼前停了几秒。我定住,再仔细想那张脸,又记得不太真切。很熟,非常熟,而且刚刚才见过的。脑中的记忆卡住,无论如何也记不起那张脸是怎麽回事,但是我知道自己应该是认识那个人。
身後有脚步声,是那女生出门拿背包。我转回身,对上她的脸,一切都记起来了。
女生问:“你怎麽还没走?”
“嘉陵,好久不见了。”我说出秦嘉陵的名字,她便有些傻眼,嘴唇张了几下,发出微弱的声音。
“真难得,你还记得我。”
2
秦嘉陵这个人,我绝不可能忘记。
第一次见她,我六岁,她五岁。那时我妈成功地迷住她爸,差一点就嫁入秦家大门了。他们订婚时,妈妈把我和姐姐带到秦家的大房子。两个大人出门庆祝去,把我和姐姐留下来等著。我姐姐比我大十岁,当时正是要考试的时候,她是好学生,不想耽误时间,便跑去图书馆温书,独留我一个人在秦家。
姐姐和妈妈真狠心!我气得差点哭了。
秦伯伯除了秦嘉陵这个女儿之外,还有个和我姐姐同岁的儿子。那位哥哥是有钱的公子哥儿,风流得很,也在家里待不住,把小妹妹往我面前一推,说:“我出门了,你和嘉陵好好玩吧。”
这下可好,只剩我和一个爱哭鬼在一块待著。那时秦嘉陵长得又瘦又小又黑,像只猴子。因为刚刚哭过,眼睛和鼻子都是红的,嘴唇上面还挂著一管鼻涕,慢慢地流到她嘴里。
我之所以记得这麽清楚,是有原因的。六岁之前的事,我记不得,六岁之後到十二岁之间的事,我也记得不多,唯独秦嘉陵,我永生不能忘。这死丫头,看我不顺眼,张嘴在我胳膊上咬了一口,我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当时秦家还有个保姆在,急跑出来看情况,见我的胳膊上面伤口直冒血,吓得抱起我和秦嘉陵就去医院看病。那天的结局就是,我胳膊上缝了七针,痛得泪都流干了。而秦嘉陵却在外面,枕著保姆腿睡著了。
我恨了秦嘉陵好多天。後来我妈妈和秦伯伯也吹了,原因不在我身上。秦家人要脸要面,不允许秦伯伯娶我妈妈这样的女人,所以最後也没成。
回忆到这里,我忍不住地想笑,看看秦嘉陵现在的脸白多了,和小时候那张猴子脸不一样。
“我怎麽会忘了你呢?只不过有些年没见了,你变得挺多,一时认不出来。”我咧开嘴,控制自己不要笑得太得意,恭维道:“你比以前漂亮多了。”
一般我夸女孩子漂亮,不论真心与否,这句话是女人都爱听。可是秦嘉陵却不同,她听後脸刷地沈下来,比刚才死盯我的时候还有恐怖些,冷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