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享受独一无二的美景,世界上哪里有更好的事情!”他说。
“可是时间长了,任何景色都会变平凡吧。”
“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这也是实情。”他笑一笑,“不过初小姐,我不比你们年轻人,我看人群看了大半辈子,已经足够。如今清净更重要。”
我看着手中摆弄花花草草的管家,忽而笑道:“原来这一整座房子里,只管家一人是最最看得开的。”
管家不答,依旧认真做着手中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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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时候,辛穆匆忙赶了回来。二话不说的拽着我就往外走,一边还打电话叫月嫂带着清清去医院。
我心里隐约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闭着口不说话。
在去医院的车上,我们两个一言未发,辛穆紧紧攥着我的手,抿着嘴巴看窗外的风景。偶尔一个拐弯,我看到他眼角似乎有泪。
车子到了医院楼下,他反倒不急,沉着声音对我说:“在他失去意识之前,曾经跟医生说,若真的不能治愈。他拒绝接受任何延缓生命的治疗。”
我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爷子骄傲了一辈子,到最后,不希望自己躺在病床上浑身上下插满了管子,被昔日战友探望,或成为他人茶余饭后的话柄。
“昨夜姑姑来找我,她不同意。”
我轻声问他:“你呢?”
辛穆一手扶着下巴,很痛苦的别过头:“若有一日我躺在那里,晓晓,我也不会愿意那么狼狈的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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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穆挽着我的手上了楼,他的姑姑站在电梯间,似乎就是在等我们。
四目相对,谁也没有开口说话,辛穆牵着我缓缓走进病房,没有说一句话。过了一会儿,主治医生也来了。手里拿着一张薄薄的A4纸,纸上是合同一样简单的几句话:停止维持生命的医疗措施,如撤除呼吸器、 静脉营养输液或喂食管等维生系统,不予施行心肺复苏术等积极延长生命的措施……
辛穆的姑妈忽然冲过来撕扯着医生手中的合同回头,像疯了一样冲着辛穆喊道:“你在干什么?他会好的,他会好的。”
医生看了一眼被撕扯成几团的合同,却并没有生气,大概很多家属都有过这样过激的行为吧,只是很平淡的解释道:“他在失去意识之前表达过这样的意愿。现在他的脑中有一个面积很大的血块,或者做手术或者等它自己吸收。但无论那种治疗方式,成功的可能性都只有不到三成。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变成植物人。你们当然可以保留他的生命,事实上,做出这样的决定,我们也要承担很大的风险。毕竟这种安乐死在国内并不受法律的保护。并且病人的身份地位也实在让我们觉得很棘手。”
辛穆走过去,握住他父亲的手:“他醒过来的那天,我正好就在病房里。我答应过他,无论如何,不叫他狼狈的活下去。他说……”
他的话没有说完,有一两滴泪掉落在辛老爷子的手背上,病床上的人却毫无知觉。
辛穆的姑妈站在我身后,忽然开口道:“我知道他的……我这个弟弟……”
她忽然大哭起来,再也说不了一句话。我转过身抱住她,在这一刻,我忽然有种心心相惜的感觉。这个可怜的女人,她不也是骄傲了一辈子?
大约五分钟之后,主治医生又回到了病房里,一起来的还有一男一女两个护士,开始撤除维生设备。我虽然知道已经做了决定,但还是觉得这个决定作的太快了一些,不是对病人,而是对活着人来说。
整个过程当中,辛穆握着我的手,始终没有讲话。所有设备撤除之后,辛老爷子的面孔,每一次吃力的呼吸,张开的嘴巴,没有了氧气面罩和那些说不清名堂的管子,眼前所有东西都变得更加赤裸和酷。到最后,他涣散的双目终于变得清明,在病房里寻了许久,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辛穆,然后很艰难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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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上,我又一次见到辛穆的姑妈。那天在医生宣布死亡之后,她在病床旁拿着呼吸球囊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如今看起来却比那天还要伤心。
辛穆也是,晨光里面,他着一身黑色,显得清高、优雅,可望而不可即,只是表情太过悲伤,似乎很无助。甚至包括他致词的时候。几度当着众人的面哽咽。
上车离开墓地的时候,辛穆对我说:“我想起了很多事情。”
“小时候我不懂事,总是缠着他问妈妈哪里去了。好几次我看到他在书房里对着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