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事业上最低谷时候,余静的邀约对他来说,犹如第一次升职。这半生,他学业顺利,工作顺利,就连交女朋友都顺顺利利,几乎没遇到什么挫折。他以为,他和她会一直这样平平淡淡的走下去,直到有一次,他和秦珩出海游玩,在小岛上遇见李萌。李萌是那种第一眼不耀眼,但相处下来,又特懂心疼人的女人,乖巧懂事,文文静静,有着最淳朴的纯真。初见她,时光一下子就回到了自己的那段淳朴的少年时代。
那次,他们在小岛上逗留一周,借宿在李萌家里,那是普普通通的渔民家眷,淳朴热情。李萌年纪不大,但懂得照顾人,家里的一切农活几乎都是她一个人做。那一周,她做两人的导游,给两人普及海岛知识。秦珩因有事提前返程,他觉得天蓝水蓝,就多留了两日,起初的一日,他们相安无事,可第二日,他要回来的前一晚,两人都喝了点酒。都说酒是色媒婆,这话不假,喝酒后,他鬼使神差问及她家庭,结果触了她的伤心事,她扑到他怀里失声痛哭。开始他是拒绝的,只是没有把理智坚持到最后,结果出事了。事后带她去买药,她的表现很淡然,他很满意这个结果。其实,这事如果就此结束,也就不会有后来的波折,可偏偏有一段时间,他心太好。有一次,强台风席卷,李家遭遇惨重损失,他头脑一热,出手帮了她一家。
就这样,一来二往,直到东窗事发。
如果他能及时抽身及早反省,不要做‘好人’……可是没有如果,过往的事情,如灯影交错,一幕幕似清晰似朦胧,都一一的带过了。
“少抽点烟吧。”余静挑着锅里的辣椒,心不在焉地往盘子里放。这家店,菜做的很不错,她和同事来过几次,但刚才进来时,老板见到周子扬,愣了下说:“小伙子,这次没带女朋友来啊。”
周子扬脸色微微一变,余静心肠百转,默默地点菜,菜上来了也没说一个字。周子扬一副欲言又止,她直接无视。纠结他背叛的事情,不免觉得可笑,都已经分手的人了,她还给自己找不痛快,活该遭虐。
“你关心吗?”周子扬试探问。
“夫妻做不成仁义在,以前你也很照顾我。”她淡淡地说,又看他几乎不动筷子,低头继续吃。
“最近,我思考的很多,总是想起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有人说,如果一个人开始回忆,那就是心已经变老。”
“你还很年轻,在换几个女朋友都没问题。”她几乎是脱口而出,然后才意识到这话十分的不妥,心颇不是滋味,瞅他一眼,“你们公司,就是你们最大股东,他……”
“静静,这个时候你还能想起我,我很感激。”
余静不说话,周子扬处于敏感的职位,唐朝最大的股东,涉及某些违反规章的生意。这也是在和秦珩通话后,她上网查了通彻。而周子扬和他们懂事走的极近。她的担心无不在理,用秦珩的话说,为了大局利益,牺牲个人利益,在必要的时候是必须的。听秦珩的口气,她越发不安。
一顿饭下来,关于他工作,周子扬都是一口带过。余静就算想表示关心,也无处下手,何况是现在这种关系?
这晚,她又一次失眠了。好不容易睡着,梦一个接一个纷沓入夜来。她看到周子扬穿着制服被人带走了,她喊破嗓子他也没有回头。她顿然惊醒,发现湿了一身汗,看了时间才是夜半两点半,于是翻身继续睡。睡了一觉,无论怎么努力都睡不着了。
后来浅浅的睡了,醒来已经是中午时分,有几个未接电话,其中两个是王太后打来的。余静不敢怠慢,赶紧回过去。王太后让她过去吃饭,余静婉拒了,王太后才道出此番电话地目的,说梁微心情不好,让她过去劝劝。
洗好吃好了,提了点东西过去。王太后去陪牌友去庙里拜佛去了,保姆见她来了,指着楼上说:“少奶奶在楼上,余小姐想喝什么?”
余静被这声少奶奶恶寒的起了身疙瘩,又得故作镇定。记得第一次来秦珩家,听保姆的称呼,她私下里对秦珩抱怨,秦珩强忍笑意,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说:“那你想她喊你什么?秦太太?”
看他似笑非笑的眼神,余静又羞又恼。不曾想一眨眼就过了这些年。她扶着楼梯栏杆往楼上走,秦珩和梁微的卧室,在东面的尽头,楼道里,铺着高档的红色地毯,每次她走过都头昏目眩,觉得踩在锦绣云端,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虚浮来。
卧室的门紧闭着,余静抬手敲了两下,里面传来倦倦地声音,“没锁,进来。”
因为已经临近傍晚,夜幕已来袭,房间没有开灯,有种暮霭沉沉的感觉。依稀看到梁微蜷缩在那张大的有点夸张的床上,一动不动。如果不是刚才她出声了,余静还担心她会突然停止呼吸。
坐在床边,探了探她额头,温度正常。见是她,梁微坐起来,按了床头的灯,鹅黄的光线,散在临近的角落。梁微双眼通红,余静心里五味具杂,默默不语。
“我不会离婚。”她说的斩钉切铁,眼里有浓浓的雾气,“我过得不好,他也休想如愿。”
余静不知说什么,心虚又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