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雪芍审视著他的面色,关切地问道:「朔儿,你的身子是不是有什麼异样?」
「没有啊?」龙朔若无其事地说,「可能是赶路有些累了吧。」
梵雪芍仔细打量龙朔片刻,缓缓伸出玉手,「朔儿,娘给你探探脉象。」声音虽淡,却有种不由分说的压力。
龙朔脸上笑意不改,心里却暗暗发紧。别人只是听说过香药天女如何医术通神,而他是亲身经历过。龙朔知道,对他的身体,义母知道得比自己更清楚。
龙朔硬著头皮把手腕放在几上。
「梵仙子。」外间房门一响,一个娇俏的少妇走了进来。
龙朔顺势收回手腕,朝来人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说道,「瑶阿姨,你好。」
淳于瑶笑吟吟道:「朔儿,你也来了。」她只比龙朔大了几岁,但她姐姐淳于棠和淳于霄与凌雅琴平辈论交,因此龙朔称她为阿姨。
淳于瑶披著大氅,粉颈中围著一条银鼠裘领,更衬得娇靥艳若桃李。她怀里抱著一个小小的婴儿,襁褓中露出一张小脸,粉嫩嫩煞是可爱。
如坐针毡的龙朔连忙起身接过婴儿,装作好奇地问道:「男孩还是女孩?多大了?」
「是个女孩,刚满百日呢。」淳于瑶说著解下大氅,跪坐几前,「眼看就要过年了,这里冷冷清清的,梵仙子不如到府里住上几日,如何?」
梵雪芍美目望著龙朔,半晌才收回目光,浅笑道:「我一个人住得惯了,就不麻烦你们了。」
淳于瑶还待再说,抱在龙朔怀里的女儿突然啼哭起来。她慌忙起身,说道:「是不是撒尿了。」
「我看看。」龙朔解开襁褓,一股尿液正好流出,半数洒在襁褓上,还有半数却溅在他胸口。
淳于瑶接过女儿,一边嗔怪道:「瞧你,怎麼尿到哥哥身上了?」一边掏出丝巾帮龙朔抹拭。
「我来吧。」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梵雪芍已经来到身旁,就好像她一直站在那里一样。
被婴儿一闹,龙朔紧绷的心事松懈下来,他一边解开衣襟,一边笑道:「不用麻烦娘了,我自己来。」
衣襟分开,颈下露出一抹鲜艳的红色,龙朔脸色一变,连忙掩住。他动作虽快,梵雪芍却看得清清楚楚,他贴身穿著的,是一条女子所用的亵衣。
等淳于瑶告辞离开,房内只剩母子两人,梵雪芍问道:「朔儿,怎麼回事?」
「怎麼了?」龙朔一脸茫然。
梵雪芍眼中流露出一抹痛心和忧虑,「娘都看见了。朔儿,你为什麼还穿著女人的内衣?」
龙朔眉角不易查觉地跳了一下,接著有些难为情地低下头去,小声说:「男人的内衣太硬了,它又软又光滑,穿著很舒服啊……娘,你不喜欢,孩儿就不穿了。」
梵雪芍深深望著这个倔强的孩子,越来越觉得看不透他的心思。
「娘,师娘还在山上等我,孩儿先回去了。」
静了良久,梵雪芍低声道:「你去吧。」
离开义母的视野,龙朔立刻打马飞奔,逃命似的离开流音溪。在静舍只待了一个时辰,却像一年那麼难熬。娘的目光那麼清澈,水一样没有半点杂质,再坐下去,他只怕自己会彻底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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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衣冠南渡之后,扬州愈见繁华。扬州州治设於建康,自汉末以来便是南朝帝都。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建康城钟山虎踞,石城龙蟠,气势峥嵘。
秦淮河自东而入,在城外分成两条,一条穿城而过,一条流经城南,河中画舫相接,两岸弦歌相闻,乃是佳丽云集的胜地。
相比於临河的繁华,菊芳院要冷落得多。这是一间小小的娼馆,位於背巷。
在这里出入的多是城中的脚夫苦力,还有一些不入流的江湖人物。
几个涂脂抹粉的妓女倚在门口,一边招揽生意,一边闲聊。这些女子都是过时的妓女,无计维生,只好在此继续为娼,籍以糊口。她们年纪已然不轻,再多的脂粉也难以掩盖眼角的皱纹。因此行人虽多,肯停下来的却寥寥无几,生意冷清。
华灯初上,巷口翠影微动,一个娇媚的少女迈著细小的步子,缓缓走来。婀娜的身体流露出无限风情,连狭陋的暗巷也似乎华丽起来。
门口的几名妓女眼睛都是一亮,其中一个摇著手里的纱巾叫道:「静颜,你可来了。」说著迎了上来,拉住那个少女的小手,意态亲昵之极。
那些妓女纷纷围过来,吱吱喳喳说道:「姐姐们等了你好久呢,总算是来了。」
「正好赶到过年,这前后城里的客人正多,可要好好赚些银子呢。」
一个妓女拉著她的手,羡慕地说:「静颜越来越漂亮了,比金谷园的苏小兰还美上几分呢。」
那少女浅浅一笑,露出碎玉般的皓齿,细声说道:「姐姐说笑了,静颜怎麼能跟人家比呢。」
「怎麼比不了?姐姐们都是风月场里过来的,美人儿见得多了,像静颜这样容貌的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