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地,似乎只是随口问问要不要上去。
可是她却说好,她不是天真的小女孩,意味上去只是喝喝茶而已,明知道跟他上楼会发生什么,她却点头。她想或许只是因为自己卑贱的生命里也藏了颗爱做梦的心,以为王子灰姑娘这样的童话真的存在。
他倒水给她喝,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蔷薇。”
就算取花名别人都会取个玫瑰,百合的,可她觉得蔷薇至少闻起来没有那么多的风尘味,有点可笑,掩耳盗铃的意味,以为这样就可以骗自己是和她们不一样的,其实在外人眼里有什么分别。
他轻挑眉毛:“你的真名呢?”
“高晓。”
“哪两个字?”
“高兴的高,黎明初晓的晓。”
他解开袖口的扣子,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问:“来天星多久?”
“一个多月。”
“缺钱?”
她看这着他没有回答。
他喝一口水:“我问太多了?”
她摇头,轻笑:“我只是一个酒家女,这样的故事说起来都一样,没有几个人会相信。”
“正好,我也只是个流氓。”
“……”
“不相信?”
江文韬这句话倒是这点呢,他祖上就是混黑出身的,也不知道是因为当时的名声太响了,还是后来漂白得不够干净,直到今天在江乐人的印象里,江家都还是个半黑半百的家族。
高兴来江乐没有多长时间,但也略有耳闻。
她双掌揉搓着手中的水杯,温热的开水透过玻璃渗透进她的皮肤,心也能感到一丝的温暖。
之前残留的那点心防慢慢地卸下来,头顶的灯光不是很亮。周围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美,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而他竟只是想听她的一个故事而已,这样的江文韬跟她之前所听说所知道的完全不一样的。
所有的故事都是从贫穷开始,她也不例外。
六岁那年跟着父母从乡下到了城市,那时候她还是个跟在父亲的三轮车后面满城市捡垃圾的快乐的孩子,还不曾意识到自己是活在那个城市的最底层,还不曾明白贫穷意味着什么。
实际每天蓬头垢面的和垃圾为伍也以为自己是个幸福的孩子,看不懂别人同情或者厌恶的眼神。
至于她的妈妈,在她的印象里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即使家里连买菜的钱都没有,那个女人也总能够挤出五六块钱买一支廉价的口红。
只是后来她就很少再见到那个女人,偶尔听到周围的老乡说曾在本市最大的夜总会门口见过那个女人。
那时的她已经渐渐能读懂别人眼里的鄙夷和嘲弄。
自卑不是毫无缘由的,人说有其母必有其女,似乎有一个水性杨花的母亲,其女儿的秉性必然会出问题,至少周围知情的老乡都是这么看着她的。有时候那些女人都还会毫不避讳的在她面前来一句‘你以后可不能像你妈妈一样,女孩子要爱惜自己的名声,让你爸有点盼头。’
她的反应往往是低下头,可是现在看来,她算是‘不负众望’的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刚开始的时候日子并没有那么困难,父亲除了收垃圾以外,只要是能够用苦力胜任的活,都积极的照着做。当搬运工,在建筑工地上做临时活,刷油漆,卖水果,钱一分一分的攒着供她上学。
她害怕自己和母亲一样。所以拼了命的念书,考上大学那一年她暗暗发誓毕业后找一份工作,让父亲再也不用那么辛苦。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用知识改变命运,上天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改变她的命运了。
大三那一年,父亲再搬运货物的时候触到了着火的电线,当时周围的工友没有人敢上去抢救,眼睁睁的看着父亲当场燃烧起来,等到工作人员赶到的时候,父亲只剩下一口气了,全是大面积烧伤,包括脸部,可好歹算是抢回了一条命。
父亲得长期住院,家里只剩下年迈的爷爷奶奶,那些势力的叔叔伯伯,一听说父亲需要大笔的医药费,纷纷退避三舍。没有钱,没有人照顾父亲,她只能忍痛退学。
二十出头的年纪面临着这样的噩耗和负担,她就算再坚强也难免不知所措,可是连眼泪都是廉价的,没有人会因你的眼泪而肯给你一分的仁慈,那段时间她更加深刻的体会到人情的冷漠。
当地的医疗条件不行,她把父亲送到了邻市江乐来治疗,在江乐这样的城市没有大学文凭,别说找一份体面的工作,就是找一个勉强度日的活都是困难重重。有时候一个月拿到的钱还不够付医院一天的费用。
本来慈祥的父亲受伤毁容后脾气变得很暴躁,她一边忙于工作一边还要奔波与医院面对父亲种种的刁难,夜里壁上眼脑海里都是填满了各种医药费的单子。
她在一家私营小公司当助理,整个公司只有八个员工,说是助理其实什么都得干,尤其是老板出去拉客户谈生意的时候,酒桌上必然是要她出现,一座子腆着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