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便在上京城另行建府,邸宅原本就相当之大。再经历代修缮扩建,宅第总面积更是惊人地阔广,几乎占据了小半条街。单单划给陈浩然暂时居住的一座别院,便有卧牛镇整个狄家的两倍之大,房舍装饰之华美精致就更不消提了。
眼见慕容府庭院深深,处处雕梁画栋长廊飞阁,陈浩然啧啧赞道:“侯门深如海,当真不错半分。”
“侯门深如海。这般贴切的形容不知出自何方典故?”慕容荻的二哥慕容逊眼前一亮,忙问道。
慕容逊年纪二十出头。与乃兄慕容阚的面貌差异很大,秀气有余英气不足,一派文弱书生形像。事实上他亦极具文才,现已是大楚翰林院的一名学士,今日特意请假在家代父迎接陈浩然。陈浩然以前所作的两首诗他也见过,抛开其它种种因素不谈。对这位准妹夫的才情还是颇为欣赏,但也存有一较优劣之心,此时便借机察考。
自从受伤闭关,魔煞之气与精元深度融合之后,陈浩然的性情不知不觉地从鲁莽渐转阴沉。遇事警觉了许多,不再是以前毛糙冲动的马大哈,闻言便知慕容逊是想考较自己。刚想随口说是从他人处听来,但突然间脑中灵光一闪,不知怎地就浮现出穿越前读过的一首诗及出处来。而且不仅如此,脑海里一片清明,许许多多已然淡忘的记忆碎片也一一清晰地呈现出来,仿似醍醐灌顶一般灵智全开,一下子变得聪明了无数倍。
陈浩然又惊又喜,想不通自己为何陡然间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按下惊奇,笑了一笑道:“典故算不上,只是出自我以前做过的一首诗罢了。”
他却是根本没想到,这种极度诡异的变化,在修魔的术语中,叫作魔识开。至此,无论身心灵智,陈浩然已然完完全全地迈进了魔道之中。
许承翰双眼亦是一亮,喜道:“学长有何新作,快快吟出,承翰洗耳恭听。”
进京路上,慕容阚可从来没听到陈浩然念过什么诗,亦道:“正是,小石快念吧。”
“公子王孙逐后尘,绿珠垂泪滴罗巾。侯门一入深如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狄小石随口念出,煞有介事地编造解说背景:“从前有一个叫绿珠的美貌少女,与一位姓萧的秀才偶遇,一见钟情相互爱恋,但绿珠因为家遭不幸不得不卖身入一大户豪门当婢女,两人从此分离。后来绿珠服侍主人出外踏青,又与萧秀才邂逅,尽管他们彼此之间仍然念念不忘对方,只是因为主人性情凶暴,绿珠连与萧秀才说上一句话也不敢,只当他是陌路之人。萧秀才一片痴心无从倾诉,万念俱灰,之后不久便染病亡故。我听说了这个故事,一时心有所感,便写下了这首诗。”
各人听后均是默然,各自回味诗中意境。良久,慕容逊叹息道:“这一对恋人际遇的确可怜,连我也欲掬一把同情之泪。”
许承翰感慨道:“此等悲剧在我大楚也并不少见,学长此诗哀感极之动人,希望能够对一些看见美貌女子便想方设法据为已有,而破坏了无数女子幸福的王孙公子有所感触。”又道:“可惜赵兄不在此处,否则他听得这等佳句,必会愤然拍案而起,慷慨激昂批判那些自私无良的王孙公子们一番。”
他说的赵兄自然就是在途中遇见的那个赵思德。在城外知道身为修行者的陈浩然是慕容大小姐的未婚夫之后,暗下毒药欲害许承翰的赵思德几乎骇得魂飞魄散,哪敢再与他们一道同行,当时便找借口惶惶然溜之大吉。
陈浩然对赵思德根本没有留下什么印象,随意道:“哦。这么说那个赵举人也是性情中人了,以后有机会再认识认识。”
狄小石的这首诗很快在慕容府流传开来,由于其中深刻表露出对弱者的爱怜同情,下人们尽皆感怀,都觉得自家这位未来大姑爷心地善良,将来一定会怜悯体恤下人。还未见面,就对陈浩然充满了好感。特别是那些被调来别院的仆人婢子个个欢欣不胜,打定主意要尽心竭力热情周到地服侍好大姑爷,文抄公陈浩然同学对此倒是始料不及。
曾与陈浩然一同赴往乌方国解难的修行者秋锋镝与宋谦亦在慕容府,就住在相邻的一座偏院内,受慕容府供奉的还有一名修行者,叫闻乐山,貌不惊人,但修为比化丹后期的秋宋二人尚要高出一筹。约在凝婴初期,与陈浩然如今境界相当。知道陈浩然到来,三人均移驾来相见,秋宋二人与陈浩然也算上有些交情了,现在见他成了东家姑爷,双方关系又更要近上少许,热情恭喜寒暄好一番之后才自回院中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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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楚的吏部尚书实在是太忙,直至傍晚时分。日理万机的慕容靖才带着一脸的疲色返回府中,这还是因为要回来见毛脚女婿而有所提前,否则日落之前慕容府中可见不着尚书大人的身影。
翁婿的第一次会面显得有些平淡,询问了陈浩然的一些基本情况,例行公事般的几句对答后,慕容靖觉得有些无话可谈了。纵横宦海数十年。阅人历事无数,慕容靖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姿态来面对这位女婿才合适,踌躇了一番才提及正事:“贤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