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红泥小炉,窗外腊梅的那段时日,想必你应能忆起此簪。
簪在我手中已有多日,寻父未果,你劝慰之前,已从恒阳口中得知,父亲在他所置安妥之处。所迫之事,竟是待与你身边,将你与云生两人一言一行,均要回禀。
五内具焚时,将信将疑,求见一面不成,只得转求信物。
家境贫寒,父亲身无长物,唯有此簪,乃母亲与父亲的订亲礼。丧母后,父亲插于发中,誓不除下,生时亦常叮嘱我,死后也要随他入殓,也方不负母亲一世之情。
父亲若是仍存于世,必定不会令人摘了此簪送于我处。
可笑他人并不知情,竟带来此簪。
父亲未必是为了护簪而亡,也未必是死于恒阳之手,他必定是为我,为我不受委屈,做了不该做的事。
可笑你薄情,可笑你战战兢兢,可笑你一生被人左右,可笑你枕边人各有心肠。
想复仇,心怯。
怯在我手中亦沾有至亲血,怯在那人腹中有你骨血,怯你在府中冷淡于我,竟有一半是为我着想,怯在自个对你倾覆一生的情爱,怯在对你微薄维护的贪恋,更怯在自个的身单力薄,有心无力。
隐忍至今,惟有一走。
情、恨难背,只能留于你处。
你收下也好,推出去散了也好,只求时日回头,从未与你相见,但求今生与你永不相见。”
周围静地厉害,玄安觉着奇怪,怎么会这么静呢?一丝声响也没有。
门帘处渗进的光昏黄昏黄的,有这么晚了么?
玄安又低了头看手中的锦缎,一见之下,大惊失色。
雪白的缎子竟有一块血红,右手握着簪身已经弯曲,手出了血。
赶紧将锦缎收好,再细细扳直了簪子,只稍一用力,出血不停。
玄安摊直了右手,就过来一看,手心竟有条口子,汪汪地流血。
看看左手那钝钝的簪头,没想到还能如此伤人。
看着伤口,神经突突地跳起来疼。
钝钝的疼的厉害。
玄安自言自语道:“怎么会这么疼?好疼啊!”
很是惊讶,右手却无意识地收紧,蜷在了xiōng口,更是血流不止,疼痛加剧,泪水就这么下来了。
呆呆的,玄安不知该做什么,只想哭。
泪流地越快,疼就轻些,玄安加紧的哭,泪水哗哗的流。
云生走近帐营,老远的就听得有人在哭,小兽一样不知掩饰,带着哽咽、抽泣,断断续续地哭。
近侍们老远地站着,一脸惊恐,不敢靠近。
快步跨了进去,她坐在那,魂不在身,左手僵硬地握着一枝发簪,右手蜷缩,xiōng前殷红一片。
云生大惊,连忙上前。
掰开右手,欲取下左手的簪子,却被人抗拒了。
云生端倪着她,仔细看着。
玄安也没感觉到有人,依旧认真地哭着。
一个哭,一个看,久到诡异,久到似乎不再会变时,云生笑了。
清澈又难免清冷的眼,随笑意,奇异的光芒一闪而逝,散下的发丝随着不知哪里来的风轻轻的飘起。
双臂一伸,抱起了她,不再试图阻止她,只是用手接住一颗颗如珠飞溅的水滴,偶尔随着她的哽咽,轻吻她的眉眼。
变
说人坚强的时候,其实很脆弱,说人很脆弱,又很坚强,当哭到累时,还是会睡着,睡醒时又会觉得饿。
身边睡着云生,冰玉一般,也不知是否长居冰寒之地,总带着这么股冷意。
人走信留,说是留了情恨,留下的情不多,恨却是漫漫长夜里的寂冷那般凉寒刺骨。
恒阳啊恒阳,你不杀伯仁,伯仁因你而死,此恨你是否明白?
扶影,你口称心怯,无法寻仇,却留下此簪,独绣鸳鸯,弃我而去。不顾你父遗愿,不问你父尸骨如何,半点不求,莫非也是在赌,赌我对你情意,赌我对着恒阳之时,如何相对?
扶影,你此刻离去,是在逼我么?
玄安醒时,云生已醒,望了他一眼,就半坐着,眼里波光流转,带冷、带怜、带愧、带恨、带情,只是那浮肿的眼睑厚厚地耷着,着实说不上美,伸出手。冰凉的手指按在了肿痛的眼上,玄安方回转过来,扯了扯面皮,露出一丝笑来,说道:“云生,请你,请你答允一事。”
“你说。”云生觉出一丝玩味。
“不要离开我。”
带着哭意的笑脸,认认真真地说着。
云生摸着她的面皮,回道:“自然不会。”
玄安扯住那只手,抵住手心道:“做人总会遇到不得已的时候,只愿你将来遇到了,莫要忘记你应了我。”
“好。”
“就算不得已要走,也切记带上我。”
“好。”
“哪怕不得已没法带上我,总别忘了,我会等你,在原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