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懒得麻烦,等那里搞好一次整完也少花些钱。听拆迁办的人说,交新房的期限已定死。开发商签了保证书,应该耽误不了的。”
“好多老师在最近的时间里要先搬走,有的已在看房子。”妻子的意思他明白,想另外买。
“这事也思考了很久,只有这样。”他清楚夫人是不会与他计较的。“我俩都是老师,拿这点薪水吃饭,有几个剩的。为医轴的病花掉了所有的积蓄还借些债,虽说这两年教师的待遇提高了点,但也没存多少钱。”他顿了一沉思着,应该将家里的一些事告诉她了。“琼芳,这么多年我总想用自己的能力为你挣一份家业,可是命运多舛。为了照顾弟妹们也拉扯着你受累,心里一直过意不去。”
妻子只想说说而已,心里也明白这点家当。看他多年都没这样严肃的称呼,知道丈夫有重要的话讲。遂更加的靠近已侧身的他,并用双手抱着丈夫的腰。
“我家庭的一些事应该告诉你,本不想与你说。怕悲伤的往事增添你的忧愁,现给你说也许会理解。已经受过的磨难,或许还要面临的困难。”黄心峋深情看着妻子一脸困惑。“我的祖上在椋桐是一大家族,自清初迁陵后已愈三百余载。据考先祖为江苏清河大户,其后人做官而西移黔中。在爷爷那代时家道中落,他远涉广东投身黄埔。见同室Cāo戈,遂心灰意冷。转回陵城,另谋发展而营商耕亩。得连宗黄绍纮(hóng)之助,又托何应钦、张绍良间接的帮忙,曾有事化工的生产。但遇内战兵荒马乱,日价飞涨,工厂日日难敷,亏空严重。勉强维持,却是时运不济,至合营时已所剩无几。父亲于爷爷过世时接手,已是无回天之力,连妈妈娘家也是贴进不少。气得外公外婆旧病复发,外公不几年即病缠西归。父亲在抗战期间曾事兵戎,后负伤退役而持教鞭。但却难逃管制如囚的命运,为不影响儿女的前途,断了与家里的关系而孤独一身。仅十年也随泰山之魂。母亲则是早一点,就癌魔夺生而脱凡尘。家业是衰败之甚,唯儿女个个身体健康,实是万幸了。”
万琼芳听到此时,已是涙水纵横,泣不成声。更是将脸贴在丈夫的xiōng膛上,想用自己滚烫的温情,安慰他此时极度悲伤的心。她没有言语,知道即是说什么,也不能平息丈夫悲情的倾述。只有静静的听,用一颗爱心去抚慰。
“父亲集悲痛和苦闷于己身,到死也没让人转告。他不想连累亲人,也不愿将痛苦传给儿女。我们那时都小,无法分担父亲的忧伤,这将是我终身的遗憾。”黄心峋止住自己哽咽的声音,“上辈的痛苦不要再影响到儿子,乘搬迁的机会走出这里。我算了下帐,补偿费正好买套两居室带简装的房子。积蓄的钱留着为儿子读大学的花销,我即要退休,生活费是存不了多少钱的。”
“心峋”听着妻子多年也没有这么叫,特感亲切。“我爱你,你的痛苦也是我的。虽我的父母和弟妹,没有经历过你家那么多苦难。但共同生活三十多年,是水rǔX融的整体。你放心,我会一如既往做好妻子和母亲,你就快乐的过退休生活,颐养天年吧。”
涙渍还残留在她脸上,不知是何时已睡去。妻子的贤朴没得说,能享这点福应是苦孝的回报吧。搂着她多久还是没有睡意,大概是丑时了吧,屋内的空气很闷。便轻轻将妻子的手放进被窝里,抽身下床踱出在阳台上。夜空雾气沉沉,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陵江地方就是如此,初春的天气早雨晚晴。靠江边的大片房屋让推土机铲平,被江面过往船只的探照灯一射,裸露的河滩都能看见。住家的地方是这个区域的高点,现在看真是一览无遗。以前夜里有睡不着觉时也经常在此张望,却被临江边低矮的老房子挡住。那些曾经多次遛达过的明玉珍墓、测侯亭、问津门、保定门等,还有四方井的“涌泉旧庐”。以及因沧桑的变迁,150年的老宅更难考其源了。德肋撒经堂、福音堂早已魂飞耶路撒冷,教堂式建筑留痕还象耶稣那片带血的麻布在风雨中摇曳。怀旧的心绪经常会浮起,不知是依恋与生与死的这片乡土,还是思念在痛苦中逝去的先父。他始终没有理清这两种心绪的交织,或许是“代父”的心理使两者交融的原故吧。
思忖着几十年的光yīn,温饱的生活虽为弟兄的拖累,可社会的经济建设又作了多少。不断的运动、反复的折腾、甚至灵魂的革命,把人们搞得来无所适从。自己不是学经济的,因父亲的伤悲对政治也畏惧敬而远之。然而自己学识的价值,却是如此的低廉,微薄的工资伴随着黄金生命的阶段。改革已经走了20多年,在各方面都有很大的变化。但是也带来了很多的问题,犯罪率急剧上升,贫富差别越来越悬殊,人们的思想观念也在转变。在认识自身的价值上,可以高无止境,也有自认无能,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似的。好象都有点麻木了,明知道很多**的事,只是在骂、在愤怒、可又能怎样?而那些龌鹾的、肮脏的、丑恶的现象如飞蛾扑灯,越聚越多。纵观历史清清的世界能有几多时,总是那样平和一段,就纷争不断。毛老人家可以说是清贫的典型,却使人们的生活太苦了。短时间说是因恢复,但当社会稳定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