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冶低应一声,静了会儿才又拾语……“当时太小,记不得自个儿姓名,后来的名字是义父所取。”
“那一天马贼的事,你也记不得了?”男人峻颜突然转向她,目光幽思,显得遥远而有些空洞。
霍清若气息微窒,刹那间明白,他对那一日双亲命丧马贼刀下之事,仍有记忆,或者不完全记得,然一些东西如烧红的铁烙进脑海里,就不可能抹去。
两张脸离得这般近,静静对视时更磨人心志,她既没胆扑上去为所欲为,正想认输撇开头,孟冶打破沉默:“被义父收留,跟着寨子里的师傅们习武识字。寨中尚武风,但大寨的义塾则是四爷爷一手办起的,不管是孟氏子孙或其他寨民子弟,人人皆能习字读书。”
“……为什么突然提四爷爷?”她心中:“评、评——”两响!
不会的,他应该没瞧出什么,那时只有月光,她下手又快,那绝妙巧技还是由冥主大人亲传,他不可能察觉……孟冶目光又移向上方,慢吞吞道:“没什么。只是想说,四爷爷并没亏待将他骂得那样惨,用词刻薄至极,还说没亏待?”
霍清若xiōng中忽然堵住一口气,闷了。
闷到她干脆抱着被子再翻身,面向暗壁,闷声道:“你若没想做什么,我要睡了。”话一出,又觉说得古怪,倒像埋怨他似。
都想掐昏自己了事,她咬咬唇又挤出一句:“那个……总之我累了,要睡了.”
静了会儿,才听见背后的男人出声道:“累了就睡吧。”
霍清若做出以为自己这辈子绝不可能会做的举措……她咬被子。
咬住了还用力磨牙。
她自然不知,男人在她背过身之后,双目再次静谧谧看向她。
表情一贯的沈肃,眼神若有所思。
他直瞅那纤细身背许久、许久,久到生闷气的人儿真睡着也睡沉了,他才侧身向她,将脸靠近她散于榻上的发,近乎贪婪般深深嗅闻发上清芳。
因有所思,若有所知。
因有所知……若有所痴……
他闭起双眼,入眠时,严肃嘴角隐隐约约有极淡软色……
霍清若迷迷糊糊醒来,蜷在榻上没动。
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弄醒她的,是一阵阵如以冰炭至心肠的极冷与极热,所产生的交替感。
勉强转头看去,那冻得她齿关打颤、下一刻又烘出她周身热气的始作俑者,不是孟冶还能是谁!
他不知何时抵得这样近,一只健臂和长腿横在她腰间和腿上,肤黝的娃娃脸密贴她颈后,吐纳静悄无声,气息却时寒时热,寒的时候如喷冰雾,热时则烫得她颈后都渗汗珠。
分明是内功修习,曾险些走火入魔的体像!
清醒的时候尚能靠功底自行压抑,睡后戒心暂退,已生成的病灶突然反扑,才成这忽寒忽燥的情状。
她之所以如此清楚,正因冥主大人犯有同样症状,而身为“太yīn医家”传人的娘亲一开始会被半请半迫地带进“玄冥教”,起因就是冥主的求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