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太后又让克善到慈宁宫用午膳,和蔼地询问他的功课,说着说着说到新月,问她在将军府生活的可好。克善小心翼翼提到前日雁姬说到新月的婚事,太后也不避讳,夸赞了一番安亲王家的费扬古。
费扬古无论家世、人品、学问,匹配新月都是无可挑剔的。克善跪下去谢太后恩典,就提到搬出将军府的事儿,话自然是婉转的。他们姐弟正在孝期,住在别人府上多有不便,将军府尽心尽力甚至小心翼翼地伺候。
太后转着玉扳指,微笑了考虑了一会儿,最初她让新月姐弟住进将军府,存着让端亲王府和将军府结亲,也是笼络两家人的意思。前几天雁姬进宫说了两个小儿女都无此意,最后给新月商定了费扬古。既然端亲王府和将军府做不成亲家,这样住着也确实不便。两人都在孝期,住进宫里也着实不吉利。
太后挥了挥手,克善恭敬地退下去。在慈宁门遇见二阿哥福全和三阿哥玄烨,急忙跪下去行礼。福全笑着挥挥手让他免礼,问他,“皇祖母歇下了吗?”
克善在宫里读书,和二阿哥也算是同学,厮混比较熟。三阿哥玄烨今年才满四岁,见面比较少。两人身后跟着一群伺候的嬷嬷宫女太监,玄烨人小,被嬷嬷抱着,机灵的眼瞅着克善,“二哥和我说过你,你读书不少,胳你到我宫里玩儿。”
克善喏了,站在一边。
福全看着他,笑嘻嘻的,“今天的武课我一定要胜过你!”说完,大摇大摆地跟着嬷嬷太监走了。
自从雁姬从宫中回来和新月说太后给新月内定了一个人选,新月每天不出屋子了,以泪洗面,肝肠寸断,痛不欲生。洛琳来看她,新月泪痕未干,神情惨淡,那种无助和那种无奈,让洛琳忍不住雄起来。
“你这样哭有什么用呢?我听额娘说费扬古贝勒是个非常优秀的人,安亲王在朝中位高权重。”看新月哭得更厉害了,洛琳有些手足无措,“别哭了,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商量一个办法。或许,你进宫求求太后……不行的话,我去求额娘,让额娘再进宫和太后商量商量。”
“不不不!”新月脸上充满了惶恐,拦住洛琳,“你别去。”雁姬不会原谅她,洛琳去求她只不过自取其辱罢了。
左也不行,右也不行,看着新月泪痕涟涟的脸,洛琳没主意了。
萧葵在园子里转了一圈儿,叮嘱看园子的人,“都给我精神点,别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猫啊狗啊的都给我放进来,出了事掀了你们的皮!”众人纷纷应喏。
只要不把努达海放进来,这几天她们格格“伤心”过度,懒得出园子,到清净许多。
萧葵回来,正听见屋里洛琳劝导新月,让新月进宫求太后。洛琳小姐你出什么馊主意呢?在将军府闹得还不够,还要怂恿格格闹到宫里去?她家的小爷那天晚上的心气儿还没消下去呢,看谁都嗔着脸,如果新月这么一闹,姐弟彻底没法做了。
一会儿和园门上说一声,以后这洛琳小姐也少来,反正“格格伤心呢,不愿见客”。
这样过了大半个月,新月渐渐不迎风流泪了,也不望月长叹了。萧葵琢磨着,格格又要闹出什么事儿来了,宫里的旨意来了。宫里的传旨太监到竹园宣的旨。
太后说,端亲王子女恭敬恪孝,特在京城西直门羊肉胡同赐下一座府邸。怜惜新月姐弟身边伺候的人少,从内务府拨调了一批奴才进府听用。将军府奉旨抚孤,尽心尽力,赏赐下许多钱财绸缎。
所有人跪在地上谢恩,克善上前接旨,把几颗金珠递过去,问了些宫里的意思。对于克善这个受宠的小爵爷,传旨太监端着笑脸,把金珠推辞了几番才收下。“太后她老人家的意思,这迁府的事儿,不急。世子您什么时候有空儿,就收拾东西住进去,王府那里一应奴才都备好了,准备伺候您。”
萧葵扶着摇摇欲坠的新月站起身,新月脸色雪白,目光情不自禁地看向努达海。
雁姬从宫里回来那次,努达海和雁姬大吵了一次,但他不在理上,雁姬那天说的话还历历在耳,“你了解什么叫真正的痛苦吗?时候还没到呢!等到额娘发现这位高贵的格格被你所侵占,当珞琳发现她视同姐妹的人是你的情人,当骥远发现他最崇拜的阿玛居然做出这样欺君妄上的事,当皇上和太后知道你奉旨抚孤,竟把忠臣遗孤抚成了你的禁脔,那时候,你才会知道什么叫‘痛苦’!到那时候,还不是你一个人知道什么叫痛苦,是全家老小,包括你的新月,都会知道什么叫痛苦!”
努达海拚命控制着自己,不去望月小筑,不去看新月,不去过问新月,只是,无法不去想新月。他没想到他这样卑微的愿望,远远地看着她也不被允许。她就要离开将军府了,离开他的视线。
努达海痴痴地看着新月,新月她瘦了,憔悴了,这些天她究竟有没有好好吃饭?现在他还能这样问,但以后他连关心的资格也没有了?苍天何其不公,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他和新月呢?为什么不让他在好年华里遇见她,他们之间这样强烈的感情,像火山爆发,像惊涛拍岸,像两个星辰的撞击,为什么要被硬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