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问题正式惹恼了她。
板起脸孔,贺心秧冷声问:“不然呢?不一刀两断,难不成要藕断丝连?王爷都要成亲了,还打算同我牵扯不清?您的惠平郡主名声重要,难不成出身青楼的贺心秧声名狼藉,便可以不管不顾?”
再不迂回玩闹了,萧瑛没被她牵动情绪,食指勾起她的下巴,沉声问:“你在生气,为什么?”
因为他一夜纵欲,断了她的未来命运,因为他有了女人,却还要招惹她的心,她真是走霉运呵,好好的日子不过,跑来和他这种人攀关系,便是天要绝人,也不该这般手段做尽。
恨恨瞪他,贺心秧拨开他的手指,失控的将手上药包往他身上砸去,转身逃跑。
宫华看了眼贺心秧,叹气,向萧瑛点头后追着她而去。
萧瑛怔怔凝视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捡起地上的药包,走回王府门前。
他把药包交给一名玄衣男子,低声交代,玄衣男子领命,带着药包离开车队。
慕容郬审视萧瑛的表情,不发一语。
萧瑛再望一眼贺心秧离去的方向,许久后才发声道出“出发”,车队缓缓前行。
第十六章断情绝爱(1)
贺心秧的床边有个小小的窗户,窗子外头种了几株芭蕉,每逢下雨,就会滴滴答答作响,宫华觉得吵,她却觉得诗情画意,浪漫到不行。
今天又下雨了,雨滴敲在芭蕉叶上,也敲上她的心版,缺乏节奏的旋律,奏着她不理解的乐曲,越听,心越痛。
她理不清那份疼痛的背后原因,是对未来前途茫然惊心,抑或是……一刀两断,断了感情、断了关系,也断了……他带给她的淡淡甜蜜。
她不喜欢萧瑛!这句话,她重复过千百遍。
她与他只是一夜情!这句,她同样讲过无数回。
麻烦的是,她说服不了自己。
即使她找出大道理来同自己谈判,即使她用理论来对自己证明,证明爱情哪有那么容易。
是啊,爱情哪有那么容易,几次见面、几番聊天、几顿饭岂能成就一章爱情?可她尚未开稿,爱情已经在xiōng口酝酿,不知不觉间,她失却一颗自由心。
以前她总嘲笑古代女子上了某张床就死心塌地,成为男人的附属品,每次电视剧这样演出,她就要大骂几声烂剧情,骂那些女人没出息,没想到这么俗烂的事落在自己头顶上,她竟也逃不去。
她喜欢他呵,多愚蠢的事情,她于他,不过是一只猫、一条狗,一个可以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玩具,玩具依恋上主人……何止是愚蠢能够形容的?
她痛恨自己的愚蠢,却无法停止愚蠢。
五天了,她把自己关在屋里,蜷缩在床边,头歪贴在墙上,一下一下数着心跳。
数一声,确定一回,她可以不爱他。
再数一声,再确定一遍,她可以忘记他。
她数着、确定着、说服着也逼迫着自己同意,同意她的人生没萧瑛,一样可以精彩丰富……
门板传来两声敲叩,她没出声,门外的人不请自入。
是果果他姑……呃,不对,是宫节,在这里,他们都有了新身分,不管乐不乐意,命运对他们全都做了新注解。
宫节走到床边,除去鞋子,盘膝坐到贺心秧面前,她看着贺心秧瘦削的脸,已经猜到几分。
宫华说:“笨苹果好像喜欢上王爷,可是王爷要和惠平郡主成亲了,怎么办?”
能怎么办?明摆着的事实,谁都无力改变。她给了她五天,苹果是聪明女生,她相信她会想通。
“秧秧。”她轻唤一声。
贺心秧歪着头,给她一个若有似无的笑意。
“想和我谈谈吗?”宫节问。
她把脸搁在膝上,低垂着睫毛,竟然问:“果果他姑,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啊,我从来都没有记起过。”
顾左右而言他吗?没关系,伤心的人有权利。
她轻哂,回答:“前辈子,我叫应采萃,这辈子叫做宫晴,但我冒用了宫节这个名字、这个身分,因为我必须活下去。”
她强调了“活下去”。
贺心秧听得懂,走到这一步,她似乎也只能考虑活下去这事。
点点头,她张眼望向宫晴。“每个人都想活下去,可是……要怎么做,才能够活得不难受?”
“你很难受吗?”
“嗯。”贺心秧没打算对她隐瞒,并且她需要一个人倾吐心声。“这里、这里,乱得我难受。”她指指头,再指指xiōng口。
“那团乱整理清楚了吗?”
贺心秧叹气。“我猜……我大概不够聪明,死命整理,它们还是一团乱。”
“那么,你找出难受的原因了吗?”
贺心秧眨眨眼,点头。“我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
“那么你预备再努力一次,试着让对方喜欢你,或者努力让自己忘记那份喜欢?”她握住贺心秧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