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已经死掉很久的爷爷?”
“对,他给了我一块玉,说它能帮我和姑姑逃过大劫。”
“你相信这种事?”
“连灵魂穿越都经历过的人,你觉得我相不相信?”他不答反问。
她叹气。“说的也是。”
“不到两天,我突然生病,你送我去医院……然后,再醒来,我就回到原先的十岁身体里面了。”
他说不明白那种心情,是喜悦、是怅然,还是无法言喻的落寞。“苹果老师,很抱歉,我想你是受我牵连,才会掉进这个时空的。”
贺心秧歪着头认真回想,想起昏迷时耳边那些奇怪的声音、奇怪的话语,她终于弄懂了,原来自己的穿越来自一场错误。
怨吗?该怨的事有千千万万项,这段日子里,她的抱怨已经够多,她再也不想把未来几十年都浪费在对更改不了的事实发怒上。哭过、发泄过,已经够了。
是啊,算了,世间的yīn错阳差何时曾停歇过,命运无常的手岂肯停止它的玩笑拨弄。
认命吧,穿越到二十一世纪的宫华懂得认命,懂得在异域里张大眼睛努力学习,如果让他在那里待得更久一点,说不定会为台湾创造出第二个诺贝尔奖得主。
十岁的他都能对环境妥协,她就不信,贺心秧办不到。
“故事说完了,苹果老师,你气我吗?”他饱含罪恶感地望向她。
贺心秧坦然迎上他的目光,释然一笑,眼底隐含温暖宠溺。“讲这个有什么意思?不管是受谁牵连,穿越都已是不争的事实,别再想了吧。”
“嗯。”宫华用力点头。
“你穿越了、我穿越了,那同样被绿光笼罩的果果他姑,肯定也穿越了吧?”
“是。”宫华点头。
得到宫华的答案,贺心秧心思飞快转动,宫节、宫大人、宫青天……她倒抽一口气,难怪宫大人那么厉害,犀利的办案手法、案发现场的黄布条,她早该想到的!
“宫节是果果他姑!”她弹指道。
宫华拍拍手,笑开。“宾果,你猜对了。”
“我还以为自己很悲惨,原来最惨的是果果他姑,她竟然……竟然穿越成男人,天呐,她的心里要怎样适应啊?她会不会变成同性恋,在这个时代搞同性恋,是会被当成妖孽、吊起来用火烧死的……”
她张嘴,哇啦哇啦叫喊不停,惹得宫华满脸无奈,横她一记白眼。
“你少耍白痴好不好,姑姑不是穿越到我爹身上,而是穿越到我姑姑宫晴身上。”
“哦,所以宫节、你那个爹,他的办案手法是你姑姑教他的?不对、不对,我混淆了,你刚说宫节是……喂,臭果果,你可不可以把话说清楚,不要讲一半、留一半,把人都搞胡涂了。”
“我们全家都被匪徒杀死,其实只有我死而复生,但二十一世纪的姑姑却穿越到现在的姑姑身上,所以外头都以为是宫家父子存活,事实上活的是我和姑姑。
“我们清醒、身子养好后,经过几番讨论,姑姑决定女扮男装,以爹爹的名号,带着朝廷的派令到此地为官。”
“你们怎么会做出这么瞎的结论?你们知不知道,现在是皇权至上的古代,一个弄不好就是欺君大罪,要诛九族的?”
贺心秧捶xiōng顿足,一个天才、一个检察官,竟然会讨论出这么莫名其妙的答案。疯了、疯了……这根本是拿把刀悬在自己头顶上啊。
“当然知道,可是姑姑不会刺绣女红,洗衣服没有洗衣机就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她最会做的菜是到7-11里买熟食,丢进微波炉里按下按键,请问在这里,靠她那身‘才艺’,我们要怎么活下去?”
几句话,宫华堵得贺心秧提不出异议。
说的也是啊,玩尸体这种才艺,没办法走到哪里都能得到发挥的,当县太爷对果果他姑而言,才是真正的人尽其才。
她不也碰到相同的困境?谁说台北居、大不易啊,到古代来混混看,才明白什么叫做举步维艰。
“你和你姑姑的长相、年龄,和前一世截然不同,你姑姑是怎么认出你的?”
“她当然认不出我,但我和两世的姑姑都很熟,自然能分辨谁是谁。前世的姑姑温婉柔和,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熟读女诫、不问外间事的姑娘;后世的姑姑果断聪明,是独立自主的女强人,如果这么大的差别我还分不出,才真的有鬼。”
“嗯,每个穿越者都说自己失忆,可失忆哪会连同个性都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却没有人察觉,未免太不合理。你姑姑有你帮忙遮掩,应该没人发觉她的真实身分吧?”
“当然,何况邑县本来就没有人认识姑姑。”
“是啊,这样安全多了。”她同意。
解释清楚了,宫华握住她的手,认真说:“苹果老师,等水患过后,你搬来和我们一起住吧,姑姑知道你来了,一定很开心。”
“这是一定要的啦,不和你们住,我要和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