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想哭吗?如果不是这里太难受……”她指指自己的xiōng口,然后第二波泪水狂飙。
“好、好、好,对不住,是我乱讲话,从现在开始,你讲、我闭嘴,你把难受的事全说给我听,心情就会好一点。”
贺心秧点点头,同意他的建议,她一面哭、一面叨叨絮絮地叙述那些绿光,叙述被闷棍打上后脑的疼痛,然后穿越、两个不知什么东西的东西的交谈、她被骗被卖……直到逃出妓院、遇上水灾。
她刻意隐去萧瑛那段,其余的全数从实招来,她前前后后讲得杂乱无章,但宫华的理解力超强,还是听懂了。
泪水盈眶,愁思堆满眉间,短短几十天,环境造就了她的郁结,再不复过往的开朗爽快。
难怪以前姑姑老说,环境是造就人类最大的功臣。因此再贵,她还是砸大钱把他送进贵族幼儿园。
第八章风雨故人来(2)
宫华推推她的手肘,试着逗她开心。
“哭够了吗?你以前没有那么爱哭的,你老是一边看着电视剧,一边批评说:哭是弱者的表现,只有弱者才需要使用哭声来软化敌人。”
他不光理解力好,记忆力也超强,苹果说的话,一字一句全记录在他的心墙。
“那是以前,现代文明中哪有那么多让人愤怒的事啊,民主耶,法律耶,在这里,这些东西全变成屁。
“有力气的,理直气壮的欺负人;有脑袋的,理直气壮的吓唬人;有钱的,理直气壮的瞧不起人;谁管道德礼义,谁在乎天地良心,这个世纪里的人类,肯定是进化不足,才会缺心少肺……”
一鼓作气,她把满肚子对这个时代的不平全数宣泄。
“对嘛,二十一世纪多好啊,走到哪里都有7-11,没有人会让你饿肚子、让你口渴;二十一世纪多好啊,百货公司林立,没有人会衣不蔽体;二十一世纪多好啊,一部电脑、一支手机,让你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朋友不失联,脸书还可以替你召回旧时友谊。
“就算真的穷到当裤子,还有社会福利法、老农津贴、老人年金每个月给你发钱,再不然还有慈善机构对你伸手释出善意,哪像这里,朝廷是用来收钱的、官衙是用来吓人的、上位者是用来欺负好人的,好人……是社会阶级中最低下的一群!”
她越说越火大,简直要与这个时代的每个人为敌了。
“对不起……”听着她满腹怨气,宫华垂下头满脸抱歉。
“死小孩,关你什么事啊,你还不是跟我一样,是祁凤皇朝的受害者。”看着果果懊恼的神情,贺心秧终于闭上嘴巴。
苦笑摇头,她是怎么搞的,竟然对个孩子抱怨东、抱怨西,实在太无聊,穿越到这里,他的日子肯定没比自己好到哪里,刚才惊心动魄的那幕,不就解释了他没比自己幸运?
贺心秧吐气,抹去眼泪,笑笑地一掌巴上他的后脑,就像以前那样,掌力不大,动作还带着一丝丝宠溺的感觉,虽然果果已经放大两倍,但在她眼里,还是那个让她把屎把尿的死小孩。
见他依旧一脸郁卒,她摸摸他的头,笑道:“没关系啦,反正我已经慢慢适应,总会渐入佳境的,你等着看我在这个时代翻云覆雨、功成名就吧。”
“你现在相信,世界上有穿越这回事了吧?”
“信,信得不得了。”如果亲身碰上的事还不相信,那她不是普通铁齿,而是脑子长蛆。
宫华叹口气,含起一抹笑意。
“那个时候,我没有偷看你的穿越小说。”
“真的假的?算了啦,说实话我又不会拿你怎样。”反正偷不偷看,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他抬起眉睫,高举五根指头朝天,再次郑重申明。“我发誓没有偷看,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我已穿越过一次。”
“什么?已经穿越一次?”
贺心秧狐疑的目光定上他的脸,他讲的……和她想的,是同一回事吗?她凝声威胁道:“把话讲清楚。”
宫华脸上像是有什么犹豫不决的事似的,挣扎了半晌后,吸口气,右手压在xiōng口,郑重说道:“我发誓,我讲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的事。”
“好。”
贺心秧倒杯水压压惊,她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听到多少荒谬的事。
“我叫做宫华,十岁,生长在祁凤皇朝,我的父亲叫宫节,姑姑叫宫晴,爹是建元三十七年的进士,也是那年一甲探花。
“可惜旧皇宾天、新皇登基,朝中风气重武轻文,进士出身的父亲一直等不到职缺,好不容易等了五年才得到朝廷派令,要父亲到邑县当个七品县太爷。
“拿到派令书,爹便卖了全部家当,带着我们一起到邑县赴任,没想到半路遇匪,匪徒张狂狠戻,欲置我一家四口于死地,爹爹用身子掩护我,可我终究逃躲不过,一柄长刀从腹间刺入,汩汩鲜血不断自身上流出,我渐渐失去意识,眼前一片黑暗,我以为自己死了。”
“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