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是养心殿西暖阁前室,盛暑之际皇上便在此处理政事,此时叫她前去,难不成是哥哥出了什么事?
照前世所看,这时候哥哥还没有清除西南土司的问题,按理说皇上眼下还不会为难哥哥。但如今许多事情都不是按着先前的轨迹发展,譬如一直未晋分位的甄嬛,譬如皇上遇刺,譬如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同的轨迹将会指向截然不同的结局,她只怕,自己打乱的过程会提前哥哥的结局。
“苏公公可知道是何事?”年世兰手中绞着帕子,眼珠直盯着苏培盛。
苏培盛笑道:“娘娘莫急,这可是天大的喜事,皇上设宴款待年大将军,请娘娘过去一起用膳。”
年世兰有些喜出望外,再看太后,也是一脸笑意:“哀家方才还道皇帝心里你是最重的,这不,立刻就请你们兄妹一起去用膳。你看看整个宫里,皇帝对谁用过这番心思。”
不论真假,这样的话,却是她最爱听的。哥哥曾和她说起,在缅甸有一种叫做罂粟的美丽的花,花里头含了对身体不好的东西,可就是这样,还是有许多人愿意去尝试,情愿饮鸩止渴,且甘之如饴。
太后朝年世兰笑着招手:“你过来。”
她自然是走过去恭恭敬敬在太后跟前福下。
太后自发髻抽了个簪子出来,便要往年世兰发间戴去。
年世兰一惊,即刻婉拒:“臣妾不敢当。”
太后只是笑着制止,动作不容拒绝。
“来,这支步摇是哀家刚做德妃的时候,孝惠太后赏的。皇帝叫你一块儿去用膳,你打扮得这么素净,多不合适。依哀家看,这步摇给你戴正好。”
年世兰难掩欣喜,忍不住伸手在发间摸索一番:“多谢太后疼爱。”
太后左右瞧了瞧,甚是满意:“哀家觉得,这步摇戴在你头上更显华光,快去给皇帝也瞧瞧去。”
“那臣妾先告退了。”
外头早就备下了软轿,年世兰方一出来,一行人就朝着勤政殿去了。
待年世兰到,两人已经就坐,案前摆开了不少菜样,丝毫不影响宫人们继续流水似的往里头端。
胤禛正笑着开口:“宫中菜式虽多,却不知合不合你的胃口,你便多尝尝,若然实在不合,朕让华妃的小厨房做与你。”
回想起前世皇上也曾与她和哥哥一起用膳,瞬间脸色煞白,心中忐忑难安,眼神只注视着年羹尧的一举一动。
年世兰见哥哥听了这话即刻站了起来,面朝胤禛,拱手道:“皇上这话可是折煞臣了,臣能与皇上和华妃娘娘一同用膳,已是莫大的恩遇了。”
胤禛忙挥手,嘴里责怪着:“你坐下,一家子吃饭,动辄站起来坐下谢恩告罪,这原本的趣味都没有了。”
年羹尧拱手道:“谢皇上,谢华妃娘娘,那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话间,又是一道菜端了上来。
只听胤禛道:“这道炙羊肉鲜嫩可口,朕素日甚爱,你尝尝。”年世兰才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宫里的规矩,但凡端上桌的菜都要用银器试了毒性,再由太监布菜,且每道菜多是浅尝辄止,再好吃也只要遵循食不过三。
这些细枝末节她本是不甚在意,可事关皇上与哥哥,她一直都是上心的。如果没有记错,前世,哥哥非但不领情,反叫苏培盛布菜。
她生怕再来这么一出,情急之下给颂芝递了眼色,哥哥纵然再不愿意,想来总不至于驳了自己的面子。
果然,哥哥就着颂芝布的菜一一尝了,嘴里还夸道:“的确美味,多谢皇上。”
这动作胤禛自然看在眼里,年羹尧没说什么,胤禛看似随意地玩笑道:“看来小夏子还得好好跟你师父学学。”
年世兰看了眼胤禛的神色,才道:“哥哥常年在外,随意惯了,这还是头一次得蒙皇上赐宴赏菜,臣妾是怕哥哥不知道赏菜得由宫人伺候夹菜,坏了老祖宗定下的规矩,还御前失礼,这才叫颂芝过去伺候。”
年羹尧瞧年世兰的神色,三分小心,三分担忧,三分关切,看着叫人格外雄,心里虽觉得妹妹在宫中待得久了变得有些小家子气,嘴上还是顺着她道:“多谢华妃娘娘提点,臣到宫中自会遵守宫中的规矩。颂芝心细,华妃娘娘有了身孕,还是叫颂芝伺候着臣才安心。”
胤禛神色如常,对年羹尧道:“你一直在外征战,自是事必躬亲,这些小事不打紧,你自己吃着随意即可。规矩是提点君臣之礼,而非约束亲戚之情。颂芝便去华妃身边伺候着,苏培盛。”胤禛一挥手,示意苏培盛前去替年羹尧布菜。
年世兰面如土色地看着哥哥,年羹尧看了一眼,才站起身行礼,说了句:“臣不敢当。”
胤禛却道:“你在极短的时间内平定了罗卜藏丹津叛乱,又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逐步扫清残余敌军,为朕安定西北,威震西陲。且又在朕昏迷时忠心耿耿,还助朕拿下了允俄等逆贼,可算是朕的恩人。”
当时夏刈只听得年羹尧对华妃道出隆科多意欲助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