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为民这一天很闹心。他早上和清真派出所的副所长叶天通了电话,打伤程建德的人已经抓住了,但取得的证据对程建德很不利。
据叶天说,那名被程建德追赶的卖发光玩具的妇女交待,因为程建德几个人当时并没有着装,她并不知道他们是城管的,以为是遇到了抢劫的,所以边跑边喊他的丈夫马三(也就是打人的光头)帮忙。而马三则交待,当时他正在麻将馆和几个朋友打麻将,听见他老婆喊有人追她,就冲了出来。当时看见一个男人正在追他老婆,那个男人并没有穿城管的制服,他以为是抢劫的、或是要非礼他老婆的,所以就随手用麻将馆的凳子打了那人一下,看见那人被打躺下了,他和他老婆就跑了。
“这不纯属瞎扯吗!”石为民对负责此案的清真派出所副所长叶天说,“广场上人山人海的,谁会去那里抢劫?再说了,就是想抢劫,谁又会去抢那几个塑料玩具?”
“事情是这么个事情,可是这俩口子一口咬定他们以为遇上了抢劫的,而老程他们确实又没着装,这事还真就有点说不清楚了。”叶天说。
“老程他们动手收东西的时候已经亮明了身份,说了他们是城管的。而老程在追那个女的时候,那女的喊她丈夫出来之前也说是有城管在追她,这不是充分说明他们明知是城管人员在执法吗?他们这分明就是暴力抗法!”石为民气愤地说。
“这些都是咱们这边人说的,而他们两口子,包括另三个摆摊的妇女以及在麻将馆和马三一起出来的几个人都一口咬定没听见老程他们说自己是城管的,更没听见那个女的喊他丈夫出来时说是有城管的在追他,反而都说是以为遇到了抢劫的。”叶天不紧不慢地说。
“那你们什么意思?这分明是一起暴力抗法,打伤执法人员的恶件,你们还要把他办成正当防卫呀?”石为民听叶天的说话有点上火。
“从现在手头掌握的证据来看,不排除这起案子最终会被定为正当防卫。”叶天依旧不紧不慢地说,“那边已经找了律师,看样子是在往这个方向研究。”
“那你的意思是殴打执法人员就白打了呗?”石为民瞪起了眼睛。
“因为他们没着装、没亮证,所以很难把他们的行为当作是一次执法活动。”叶天的口气让石为民感到有些气愤。
“他们不是去执法,那是没事闲的去玩去了?”石为民的声调越来越高。
“石队,你别激动。”叶天的语气依旧平静,“你是老刑警了,尽管我们心里都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我们警察办案讲的是证据,如果不把证据做实了,明天被告的就会是我们,到时候我们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那他们打人就白打了?”石为民有些无奈地说,他知道叶天说的是实话,在公安机关干了这么多年,他知道公安机关也有公安机关的难处,要是证据不足而立了案,最后到法院那里也通不过。
“也不一定,如果老程伤得太重,马三也可能会被定个防卫过当的。”叶天说。
“Cāo!你那意思是要想处理马三最好得老程死了呗!”石为民气得直想拍桌子。
“石队,我哪有那个意思呀?我们这些基层派出所的难处你还不知道吗?你石队长的人被打了,能做的事情我们肯定尽力,但许多事我们根本就说了不算呀!”叶天听出来石为民有些不满意,就诉苦说。
“行了,我知道你们的难处。”石为民也觉得自己刚才惮度有些过火,尽量用平缓的语调说,“那个叫马三的现在还押着呢吗?”
“押着呢,当时办的是刑拘,不过根据取证的情况,按领导的意思恐怕马上要放人了,你要是有什么想法赶紧去找领导。”叶天说。
“行了,我知道了。”石为民说完挂了电话。
和叶天通完电话,石为民又去医院看了程建德,好在程建德伤得并不太重,医生说再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打我那小子抓住了吗?”在病院里,程建德问石为民。
“抓住了。”石为民说。
“这小子也他妈太狠了,要不是我脑袋够硬,这一下子就被他给削死了!暴力抗法,打伤执法人员,肯定够判了!”程建德气愤地说,“还有那个女的,也不是个玩艺,要不是她一直骂我,我都不想追了!看来她是想把我引到那里,好让他家男的打我!”
“嗯。”石为民答应了一声说,“你安心养伤吧,其他的事等你出院再说。”
回到单位,石为民坐在办公室里越想越气。如果打人的人不受到应有的惩罚,一方面是会严重挫伤城管队员们的工作积极性,另一方面自己对程建德也没法交待。
石为民打通了吕局长的电话。
“老领导,跟您汇报个事。”石为民客气地说。
“又有什么事让我帮你办?”吕局长不客气地说。
石为民把程建德被打的事情和吕局长说了一遍。
“老领导,您说说,这事要是不处理那个马三是不是没有王法了?”石为民用恳求的语气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