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能好起来吗?”她小心翼翼的问,还是抱着一线希望。
可是,他却沉默了下来,没有直接回答,这让她的心,又沉了下去。
夜深露重,天逐渐转凉了。匆匆从屋里跑了出来,只穿着白天的单衣,廊道的风吹来,还真有点点冷。
小落抱了抱胳膊,有一点寒意,却又不好这时候进屋子去拿包里的外套,正抖着,肩上突然感到一暖,转头看到贺兰卓把自己身上的外套给她披上,然后替她拢了拢。
他目光深沉,似乎有许多的话,只是却什么都没说。
心里沉甸甸的,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眼睛不由自主的往屋子里看去,只希望能传来一个好消息。
这时,寂静的走廊里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贺兰越几乎是风一般的冲了过来,嗓门也是一样的大,“爸爸呢?情况怎么样了,醒了没有,醒了没有?!”
“来的这么快?”贺兰卓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们来的还挺快。
紧跟在后面的齐暮轻咳两声,应道,“我们没回去,就在边上的酒店开了间房,刚躺下没多久,就接到你的电话了。”
“爸爸醒了是吗?”趴在那扇门的窗户上,贺兰越恨不得把脸透过玻璃伸进去。
“有这个可能性,暂时还没确定。”
当看到贺兰放也还在里面时,贺兰越怎么也忍不住了,非要也进去,这时,门打开了,大夫从里面走了出来,面色并不好看。
“我爸醒了吗?”贺兰越颇为激动的问,不顾的就往里冲。
“对不起,请……节哀!”大夫走到贺兰卓的面前,很遗憾的宣布着。
心里蓦然一沉,他绝对没有想到是这个结果,贺兰卓双手握紧,“方才不是要醒了吗?怎么会这样?”,声音里明显有着质问的语气。
大夫摇了摇头,“你们看到的只是他病状发作的反应,这种病症一旦发作是很快的,清醒过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齐暮也早已进到屋子里,小落也想进去看看,但是看了看里面人那么多,顾及着贺兰卓还在外面,便没有动,站在他身旁陪着他。听到大夫的话,只感觉整个脑袋懵掉了,他的话……什么意思?!
“爸——”已经传来了贺兰越的嘶吼声,有些浑浑噩噩的看着那些护士在收仪器,心猛地缩紧。
贺兰卓深吸一口气,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过去,看着床上的贺兰珏紧闭着眼睛,再也不能睁开,脑中一片空白。
“你不是说他会醒的吗?他一定会醒的吗?!”贺兰放低吼的声音含着愤怒,突然一俯身,双手握着贺兰珏的肩膀恨恨道,“老头,你别装了!快点给我起来,你不就等着我认输吗?好,我认!你起来啊!!!”
他拼命的晃着贺兰珏的身体,仿佛发疯了一般。
“你别碰爸爸!”贺兰越也发火了,“他活着的时候你总跟他犯呛,现在还要吵他吗?!”
“我就是要吵他,把他吵醒!”贺兰放发了狂的摇着贺兰珏,根本不管别人怎么拉扯他,“别装了老头,我回来了,你起来骂我啊,骂我啊!!”
“够了!”贺兰卓突然大喝一声,纷乱顿时停顿了下,下意识的抬头看他。
他眼睛睁得很大,眼圈红红的,他根本不敢眨眼,只要一眨眼,眼泪就会不受控制的滚下来,“你们就不能让爸走的安心一些!起码他走的时候,我们都在他的身旁,他一定知道的!这样吵吵闹闹,是想让他走都走不安稳吗?!”
多年来的威望还是有震慑作用的,霎时,贺兰越和贺兰放都不说话了,只是都痛苦的别过脸去,发出极低极低压抑的低吼声。
小落只觉得喉咙口仿佛被什么堵住了,想哭又哭不出来,哽得难受。
沈宁琛这两日就没敢走远,接到消息匆匆赶来,正好撞上这样的场景,在门口顿足半天,还是齐暮看到了他,“沈院长……”
“我刚接到消息。”沈宁琛走进来看到贺兰珏还这样躺着,脸都没有盖上,“卓少说的在理,逝者已矣,让他去得安宁吧!”
白色的被单轻轻拉上,盖住了那张慈祥的脸,小落的眼泪,霎时决堤……
贺兰珏的丧事办得还是很体面的,虽然已经尽量低调了,到底还是来了不少的大人物。
小落一概不识,贺兰卓之前交代了她不用出席这样的场面,所以追悼会的时候,她倒是回到了学校去。
请了那么多天的假,回到学校精神状态还不好,同学早就指指点点了,若不是背后撑着贺兰家的面子,只怕这学她也是上不下去了的。
恍恍惚惚的一上午过去了,脑子里想的都是贺兰珏的丧事,没想到他就这么去了,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生命真是个脆弱的东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突然消逝不见。
看到贺兰放那个样子,更加唏嘘不已。活着的时候他们爷俩总是犯呛,却连句对不起都来不及说。
老爷对她那么好,可是,他就这样走了,自己连报答的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