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必须体验狂风暴雨所带来的颠沛流离。我不就是那年参加你办的学习班,迷上了画画儿,背后要有多少人在作践我。瞧我画稿从邮局里退回来了:那二杆子,蓬头垢面的衣服都穿不齐整,还画画儿呢,瞧他衣领上的颜色,不比他画的画儿要好看些;瞧我当天领到工资,当晚就去省城买书:那个孬货,这样折腾下去,以后会连个媳妇都娶不上,满肚子文章又充不了饥,有这样汗珠落地摔八瓣儿、辛辛苦苦地攒来点钱,当揩屁股纸糟塌吗;瞧我心心念念儿地只为着画画儿,别人打我的左脸,我还会把右脸伸上去:唉,前八辈子作的孽呀,锥子都扎不出个屁来,老母猪挤在墙角上还哼三哼呢,他屋门前的水沟里又没盖盖儿,屋背后的山崖上又没长梯子,还不如就那里一头淹死、摔死算了!你瞧瞧,我还不是有滋有味儿的活在人世,自我感觉还活得有声有色的呢!”
杜若心醉神迷地说到这里,边不时地用嘴吹拂着汤碗上的热气,双眸深处那掩盖在往昔中的把尊严蹂躏在卑微里、把人格给人当抹桌布,事业难成、知音难觅时的暴戾和乖僻,也慢慢地变得温柔与和善起来,一时间竞像才涉足爱河的恋人对待自己情意绵绵的女友,不觉滋生出满腔的柔情蜜意:“要不然我来喂你,别不好意思呀,也算是今生有缘,再怎么说,我们还是有点师生之谊嘛!”
任燕闻声丧胆,犹如伤弓之鸟的瑟缩着身子,瞧杜若真的舀起一钥**汤往她嘴里送,浑身在刹那间的僵窒后,立即泛起一种扳倒了粪缸泼洒了粪水似的又羞又怒的寒意,早先心里如云似雾地萌发出的一点愧疚和感激之情也荡然无存,急忙一把抵住杜若着了魔似的手爪。
“你还真的不好意思呀,能为你效劳是我的福分,这是我特意去山下人家、花贰拾斤粮票换回来的,挺滋补的呢!”杜若说着,一边抓住任燕枉自挣动的手,一边将**汤往任燕口中送。
任燕顿时就似失足掉进了冰潭里,浑身起**皮疙瘩,一股怨气在xiōng腹内冲撞,然而她的眼睛却似僵滞了一般愣怔不动,连日来窝憋在心头的悲伤和绝望之情决了堤的洪水似的澎湃而去,泪水也一下子就在她苍白得如同枯萎的花瓣的脸上潸然而下。她哀痛欲绝的抓起枕巾塞在嘴上,抽抽噎噎的哭得直打哆嗦,少时她又肝肠寸断的失声痛哭,泪水一串串地淌过脸颊,落在杜若有些肮脏破旧的被头和同样肮脏破旧的被单上。杜若讪讪地站起身,羞愧难安的端着汤碗,满脸堆叠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将头深深地埋在悲哀里。一时室内哭声凄清、唉声幽微,空气中弥漫着一层耻辱与难堪的浓雾。以后杜若扭转身,瞧任燕仍是声泪俱下的哭个不停,脸上浸润着雨湿梨花的娇艳,双肩搐动着危如朝露的妖媚,黑发如风卷垂柳似的舞成一片。
杜若不由得为之一呆,一股热血涌到了脸上,瞬时表现出来的无知无觉的情状恰似一下子进入一种**的状态。他迷离恍惚的走上前,将碗放在桌边,下意识般用亲热得不可抗拒的姿势,一把揽住任燕的肩头,一边紧紧地攥住任燕枉自挣动的双手,边俯身朝任燕那哭湿了的双眼、淋湿了的双颊、润湿了的一点红唇如醉如痴地吻了下去。任燕浑身一震,全身的血迹都快要凝结住了,枕边多时不闻的男人气息愈发地刺鼻,她拼命抵住杜若急不可耐的嘴,狂怒地蹬开棉被:“请你放尊重些!”
杜若悚然一惊,一下子从幻境魔怔中清醒过来,脑门上也是一层被惊吓出的冷汗,心里猝一慌张,桌边一碗**汤全泼在了床上,琅当一声,连汤碗也跌了个粉碎。杜若手忙脚乱地退几步,脸上瑟缩着的惊惶、愧悔和懵然不解的神情转瞬间化为乌有,一种窝憋在心头的任燕在过去如花似玉时瞧不起他、现在残花败柳了还瞧不起他的耻辱之情浮上了眉际。他愤愤不平地凸瞪着眼睛,狠酷不休地咬着牙齿,声音冷硬得像是从喉咙里勒逼出来的:“臭婊子,好心不得好报,老子怎没尊重你呀!你拧眉子使脸子的做给谁看呀!当你还是花骨朵儿的女老师呀!没人要的狗尾巴草一蔸!不是老子念旧,豁出命来救你,只怕你这臭婊子这会儿还在那老松桠子上花枝招展呢!”杜若老羞成怒地拉开门,砰地一声摔上,扭头就走了出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