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忍一下,”他边走边说:“我们的计划,已成功了一半。”
“计划成功了一半!”我心中忿恨,喃喃地道:“叫我继母!叫我妈!”
我真想破口骂,但是,这时园子内尽是宾客。
我嘴咒诅,面孔上却装出十分欢乐的笑容。
“叫妈又怎样?”他笑着说:“在我的心底,我叫你爱人。”
我看看他,见到他深情的眼神,但是,他很快地又把眼睛转了开去。
他又装作一副尊敬我的样子。
“——你心中感觉怎样?”他问。
“好像被出卖了。”我说”
“出卖了什么?”
“良心。”
“这不要紧,”他说:“只要留着爱情就好了。”
“——留着爱情?”
“对,留着爱情,给自己,给我。”他在我耳边,喃喃地说。
当他这样说话时,我的心立即平静下来了。
好像一块黄蜡,突然遇到了火焰。
“你得了什么?”他边走边问。
“那幢海边的房子。”
“我知道,”他问:“另外?”
“那颗‘蓝夜’宝石,你知道那颗东西么?”我再问他。
他愕然地看着我:“他竟然把‘蓝夜’也给你!”
“对!”
“我知道!我知道!”他一声声说:“他就是这样的人!我早料到他会这样!”
他的语调又喜悦,又紧张,我愕然地看着他。
这一刻他的表情,就好像在一张赌台上赌大牌,孤注一掷,把本钱押下,牌局一开,他单人独赢那样。
“你的身份已不得了啦!”他替我计算。
“这又怎样?”我淡淡一笑:“我是孙忠良的太太,我是珠宝大王的夫人,我本应该有的,不是么?”
我望着他一眼,他的唇角露着微笑,但是,很快的,他摇摇头。
“不,未够。”他说。
“什么?……”我倒吸进一口气。
“我跟你说过,事情要一步一步的来。”他踏着草地给我说:“我爸给你的,你以为很多,不,那些,只是他手指缝漏下来的一点点罢了。”
“你是说……”
“在他的房间……就你们的新房内……。”他低声说:“有一面古式的法国镜子。”
“镜子?”
“对,”他点头:“就在卧房一边墙上。”
“是——”我窒息着:“怎么?……”
“一块镜子,是可以移开的。”洛其说:“镜子后面,是一个保险箱。”
“那里所藏的.才是真正的东西。”他边说,边又向身边老远的宾客点头,彬彬有札。
“那……是什么?”
“里面有什么盒子?”他说:“这几个盒子,就是他的命根子。”
“是么?……”我倒吸了一口气:“……原来他给我的房子、钻石、宝石和那颗‘蓝夜’……”
“那只是九牛一毛而已。”他说。
“洛其,我不明白,”我急急地说:“我拥有的,已近千万,或者过了千万,这……还不够?”
“现在,我要的,是整个珠宝大王的王国。”他一字一字地说:“那一切,不属于我么?”
他又再提这件事了,我的心头一阵震惊!事情是越来越大了,而这一笔数目,也越来越令人惊愕了!
我真的有一点害怕了!这本是一个yīn谋!但是,这一个yīn谋,竟然越来越严重了。
“你!”我禁不住自己的惊讶,面色大变:“你……要夺父亲的整个产业!”
“我——?”他侧眼看着我:“那?……不,不是我,而是我们。”
他的面色发青。
“装上微笑!”他命令我:“佯装跟我闲话家常一般!”
于是我只好又挤出微笑。
正在这时,又有贺客向我们走来。
于是我和洛其,一起向他们点头的招呼。
当客人走开,洛其牢牢地看着我:“不久之后,今天的一切场面,全是你与我的,新娘是你,新郎是我!这些恭贺的人,只是为你,只是为我,为我们!那时我们是主人……”
我的心砰砰地乱跳!我有如步履薄冰,真不能再支持下去了。
“你与我,好像是已跳在激流的人!”他说:“现在非爬到对岸去不可!如果不游到对岸,你和我都会被激流淹没!”
“洛其——”
“你大概想做一生一世的珠宝大王的老婆。”他说:“那么我告诉你,这个珠宝大王,应该是我,而并非孙忠良,应该是孙洛其!你应该是孙洛其的夫人!”
我叹一口气,把我整个惊愕的心灵停顿下来。
我错,未来,就是这么一回事。我从勾引孙忠良,直到离开粱栋——来来去去的,也只是为了这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