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你就走了?”
“左不对右不能,想来想去,我只有自己跑了……”妈一脸的泪说:“我被他打得身上体无完肤,恨不得自己早点逃命……走了后,这么多年,我的心都在后悔、内疚,因为,我没有能力把你……一起带走。”
我真想不到,原来在我幼年之时,竟发生过这么多的事情!
而这一切一切,爸竟然从未跟我提起。
妈说得辛酸,用手掩菅鼻子。
“但是……”我低声说:“爸爸……从未提起那个歌女……我也从未有过后母啊……”
“嘿,那个歌女,你爸在我走后的第三天,就急不可待地把他迎进门。”妈苦笑了一下:“没有两个月,她已经骗光了你爸的钱,收拾细软,逃得人影无踪了。”
“啊……”
“你爸!你爸……”妈咬牙切齿地说:“在你的眼中,什么都是你爸好,错的也许全是我!这一切,你知道吗?他曾经告诉过你么?”妈又激动又伤心地直逼着我,我倒缩了两步,不敢作声。
“现在,我跟你林叔叔在一起,你就看不过眼了,你知道什么?没有林叔叔,你妈今天仍是一个舞女!”
我骤地抑起头。
“舞女……”我呆住了。
“你想,妈当时来到了香港,举目无亲,妈是怎么活的?”妈狠儿嚷:“钱是从天上掉下来啊?”
“妈——你是……一个舞女?”
“我做了不知多少年了!”妈挑起眉尖:“到了后来,你们有难,我还寄钱回去给你们,这些钱怎么来的?”
“是…你做舞女的钱?”
“我挨过的苦,不必说了。”她咬牙切齿地说:“谢谢天,终于让我遇上了林国义……算是我命里有贵人,他一把扯我上岸。”
我现在明白了!她住在九龙塘,有汽车,有洋房,有花园和游泳池,更有女佣使唤,这一切全是林国义的钱!
“没有林叔叔,我就一无所有。”
妈冷冷地说:“你们在上海,那些年头是最难埃的,怎么挨过去的?还不是我的钱!”
妈所说的一切,好像烙印一般在印我的心底。
我一直不知道真相,现在那一重重的幔帘被扯事了,真竟如此令人惧怕!
“你现在有英文念,有家庭教师,有名牌衣服穿,有名发师为你剪发……这些钱,是谁的钱?”妈大叫起来:“全是林叔叔的钱!你自己弄清楚了!而你还要侮辱他!你说!你说!”
我全身发抖,眼泪夺眶而出,也许我从未听说过,也许我从未怀疑过这一切——也许……我的头脑太简单……我竟从未想到去发掘这一切秘密。
直到母亲把现实,残酷的摆在我面前,我再也支持和忍受不下去了。
我“哇”地嚎啕大哭起来,用手掩转嘴,我回过身去,向自己的房间直奔过去。
“我要你向你林叔叔道歉!我要你求他回来!你去替我求他回来!求他回来!”
在身后,妈一声一句地大叫,这哭喊声,犹如疯狂的人……
林国义因为严重醉酒,以至酒精中毒躺进了医院,家中失去了经济支柱。
妈开始打起我的主意了。
第二天,我再到医院去的时候,妈坐在床上。
她面色青白,眼肚下是两圈青灰,一双死鱼般的眼睛直望住我,见到我,她一点表情都没有。
“好吧,”我于是开口说:“我跟薛伯伯上工去好了。”
“我现在要你去卖身么?我逼你为娼么?”妈妈移动唇片:“做个伴娘,很丢脸么?”
“好了,好了,”我打断也的话:“不要再说了。”
“那么,你自己去打电话给薛伯伯,”妈吩咐我:“那你在酒楼跑掉,他没有面子,你自己去跟他说声道歉。”
“是。”
妈说:“我要转医院,住私家房。”
我没有说话。
“我警告你!”妈跟我说:“你不要再气我,如果你再气我,我吞一把安眠药,死掉算了。”
我不敢再说什么。
见到妈现在这种情况,我实在不便跟她争执。
当天下午,妈妈转进“法国医院”,住的是头等病房。
在病房里,她要我打电话给薛伯伯。
我拨了电话,即立即说:“不要告诉他我在医院。”
于是我没有说,只在电话中向薛伯伯道了歉。
妈一手取过电话,紧跟着说:“老薛,一切OK了!过两天我女儿就可以登台试唱!”
我看住妈,她跟薛伯伯打电话的时候,声音又轻松又起劲,一点药态都没有。
放下电话,妈就说:“以后,你是跟定薛伯伯的了。”
这间舞厅,据说是最高尚的一间了。
我的娘,以前也在这里上班。
薛伯伯在这里做大班,他跟我说:“你尽管放心好了,萌莉,薛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