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的?」
「被人害死的。」说到这里,他就不禁感到悲愤。
这是一段,他不曾向任何人说起的往事。这段记忆,就发生在那一个无月的夜晚。死亡前的哀嚎声,惊醒了在梦中熟睡着他,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一双强而有力的手掌,将他自床上抱起。
「爹。」他定睛一瞧,认出是他的父亲,一像不苟言笑、处变不惊的他,脸上竟然出现惊恐的表情。
「别出声,快从後门走。」他的父亲一手持剑,一手将他拎起,在几个忠心的部下护卫之下,他们顺利逃到小门边,一路上看到的都是身首分离的屍骸。
两百多条人命,鲜血也能成河的。究竟是怎样的仇恨,竟要他一家数百口人命,以鲜血来偿还。
他想叫出声,想哭喊出来,可是父亲紧紧摀住他的嘴,使他无法发出一点声音。他此时才注意到,原来父亲身上也已伤痕累累,伤口不断地流出血来,然而他的脚步未曾停歇。
一走出小门,喊杀声如雷声般的由天降下,一群暗夜杀手朝他们毫不留情的发出夺命暗器。他的父亲一把将他扔上早已经备妥的马车上,杨淮雨想爬下马车,车夫却早已策马向前狂奔。
他从马车的窗口,见到气力尽失的父亲,身上钉着数不清的飞镖,在他倒下的那一瞬间,他彷佛还能听到父亲的叮咛:「孩子,乱世莫要做官,更不要涉足江湖。」
他的泪水早已模糊了他的视线,烙印在他脑海中的,是他父亲倒在血泊之中的冰冷躯体。
在他恢复了神智之後,才发现在慌乱之中,从父亲的伤口上扯下的一枚飞镖,蝶形暗器,蝶之翼。在数年之後,他终於弄清楚,蝶之翼就是天蝶盟的独门暗器。
可是他怎麽样也没想到,曾经救了他一命的,竟是天蝶盟之主柳初岚,而再过了十几年之後,竟然爱上灭他一家门派之女,柳紫铃。
你悔不悔,她曾柔声问道。杨淮雨始终未向她提及这一段过往,但一像聪明慧黠的她,早已从他挣扎的眼中看出这一切。若非曾有过深仇大恨,他们的婚事,他不需考虑得如此犹豫。
我不悔,虽然他经过多年的明查暗访之後,仍然无法弄清楚杨家一夕灭门的真相,但有一点他能够确定。这一些往日的恩恩怨怨,都与她无关,他又怎麽忍心因自己悲痛而迁怒於她。
他只要知道一点就够了,他是如此不悔地爱着她,愿意牵着她的手,共渡一生一世。
杨家只有他一人劫後余生的活了下来,在那场意外之後,他一直住在亲戚的家里,也就是翠娘的家。
然而,过了十一年之後,翠娘的双亲也已亡故,他才孤身一人到京城谋职,也因此与柳紫铃邂逅、相惜。
这一切,也许都是上苍冥冥之中的安排吧!
身在乱世之中,总是有许多的不得已。在他心中仍有一个心愿,有一天要为杨家复仇雪恨,查清楚杀他一家满门的凶手究竟是谁?
小樓昨夜又東風〈13〉
深夜,一弯月牙儿高挂在天际,她站在窗前看月,而他则是就着油灯看书。纵使两人感到疲惫不堪,仍是苦撑着,努力不让自己睡着。
为的其实只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那就是——床只有一张,两个人要怎麽睡?
如果要绣荷再弄一张床来,自然不是问题,可是这势必得告诉她,他们两个假成亲的事,只要有第三个人知道了,难保不会有第四个、第五个……。
两个人谁都不好意思先开口,说这件难以启齿的困窘话题,可是觉还是得睡,一天不睡还可以,若是天天都这样,恐怕会熬出病来的。
至於成亲那天晚上,他们是怎麽睡的?她猜想杨淮雨一定是整夜坐在窗前,因为床没有他躺过的痕迹,可是今晚总不能也要他坐到天亮吧。
「杨大哥,你在读甚麽书?」她首先打破沈默,鼓起勇气走到他身旁的一张椅子上坐下,若有所思的笑了一下。
「哦,是《史记》刺客列传。」他抬起头,不经意的回答,其实他本想顺便跟她讨论睡觉的事,眼神朝床那里瞄了一眼,又转头看看她,张开口想说些甚麽,但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的被他给咽了回去,最後还是不好意思开口,只好低头继续看书。
「那很有趣,我最喜欢荆轲了。」她故意找话题跟他闲聊,两人都醉翁之意不在酒,可是谁都不好意思先开口,气氛一时有点僵住了。
难道今晚真的要这样渡过?她可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铃儿,你若困了就先去休息吧!不用陪我。」杨淮雨朝她笑笑,即使他也累得眼皮子睁不开,还是得有绅士风度,女士优先。
逞甚麽英雄啊?这种事也能够相让的吗?一天不睡还过得去,可天天不睡,就算是铁打的也受不了。她心里抱怨着,脸上还是回以温柔的一笑。现下开始後悔,当初干嘛答应甚麽比武招亲,弄得她连觉都不能睡。
「小姐、姑爷,咦,你们怎麽都还不歇息啊?都二更天了。」绣荷此时推门而入,她忙完分内的事,本想回房休息,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