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沉思,似乎一切都跟宁承业无关。
他只是导火索,没有他,还会有别人。
淡家儒跟她之间的那些东西,她不理解的神情,她跨不过的距离。
很多东西都没有办法回避,亦没有办法揭开谜底。
他心里的谋划,他想要的未来。
他想要她,在什么位置,担任什么角色。
他想要的爱情。
真不甘心啊,因为,淡家儒很可能并不需要爱情。
曾国藩与太平天国作战,写奏章的时候从不写屡战屡败,他写,屡败屡战。邢未羽这样说,眼光透露出几分洞彻之光。
赵枚轻笑,带着些悲观,可是曾国藩最后的结局,不知道是荣是辱。
反正,他是最后的赢家。邢未羽回答。
赵枚闭眸,里面的衬衣沾染的,是淡家儒身上的香水味,马祖龙那么浓郁内敛的香。
身上确实空荡荡的,负气离开,是第一次。
却这么不成功,才半下午不到,又开始贪恋他的怀抱。
淡家儒说,那是情景式的爱情。
可是,如果那些个情景,童年,少年,青少年,成年,加在一起,已经成为她这个人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又谈什么情景式的爱情呢?
那已经是她生命的轮廓。
淡家儒对着屏幕,敲下最后一个字母,脑中并无倦意,却心思不宁。
眼前浮现的,是她离开的时候,那个孤孤单单却透露倔强的背影。
他打酒店的内部电话,“麻烦送一杯黑咖啡过来。”
客厅里的钱易回过头来,“这么晚了还喝咖啡,小心失眠。”
耳边蓦地回响起她坚定的嗓音——
你现在不适合喝咖啡。我们去喝点粥好不好?
明明是问句,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却流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
这是怎么了?
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从她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开始,就不断失神。
下午,在电影院深蓝的墙壁和地毯中,拥吻着的男孩子和女孩子是美丽着的。
哪怕有一方奋力挣扎,不愿意配合。
哪怕有一方眉目中透露出不合时宜的征服欲。
有的时候,难免要犹豫——是否要拖着那朵小玫瑰,陪着他走他的灰色生命。
或许她可以和一个正当年龄的男孩子,相扶到老。
这也算是——一种慈悲。
他不是一个能让她幸福的男人。
“我出去走走。”他终于还是没有等那杯即将送上来的咖啡,只是喝了几口温水。
穿上外套,从14楼经电梯出来,是铺面而来的北京夜色。
他走了几步,脚步却停顿在原处。
电梯的后遗症?
为什么会出现幻觉呢?
那个小姑娘,趴在方砖地面旁边的铁栏杆上,头发半湿不湿的,穿一件普普通通的黑色小风衣,却仍然是他不会认错的身形。
“小玫瑰?”低沉悦耳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熟悉到在梦里无数次吟唱。
赵枚惊诧回头,一动不动,视线被吸引,一动不动。
十几步之外,淡家儒深色裤子,军鸀色的工装外套,里面是立领的棉质t恤,瘦削高挑,望着她,目光长长。
她心里砰砰一直跳,看着淡家儒慢慢走近。
她的手松开了铁栏杆,觉得手上的金属味儿那么重,双手握在一起背在身后。
慌乱地退后,后背撞上了栏杆,发出轻微的声响。
明明自己才是委屈的那个,此时此刻却像个犯了错被老师当场抓个现行的孩子,心里七上八下,动作颠三倒四。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晚上要注意安全,不要随便乱逛。”他走到她身边,摸了摸她冰凉的半湿头发,“头发也不吹干就出来,不怕感冒么?”
“我……”支吾了一下,无奈实在没什么说谎天赋,她好不容易抓住穿梭在脑袋里面的一个理由,“我随便逛逛。”
说完了,才发现,这个唯一能想出来的借口,实在又烂又可笑。
有谁会大半夜的,搭乘最后的地铁,在邢未羽送她回宿舍之后又心神不宁的出来,坐四站路来到他下榻的酒店楼下。
真是莫名其妙,鬼使神差,愚蠢透顶,她连他今天晚上在不在这里都不知道。
洗完澡之后的一张干干净净的脸对着汽车尾气,茫然地在只有车辆出入的豪华酒店大门口,隔空对着门童,不知道自己的一双脚为何会不由自主带着她来到这个地方。
“随便逛逛?”淡家儒看着她窘迫的小脸,在路灯下升起的红润,摇摆着的小脑袋,纠缠的郁结化为唇边浅笑。
“你说得对,晚上不该到处乱逛,我现在就回学校,”
赵枚在他的气息笼罩自己之前向旁边挪动一步,企图全身而退。
“小玫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