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时候可以肆无忌惮地亲亲她,命令她,欺负她,逗她笑,可是现在却是如此喜怒难辨,亲亲她,抱抱她,仍然是常事,可是他都是个男人了,这样非亲非故的关系,还是一会儿亲昵一会儿要撇开,算什么呢?
十六岁的少女一颗懵懂之心,就这样被高高抬起来,又轻轻放下。高高低低之间,那么多不确定的惶恐。
和邢未羽熟悉起来,是这之后不久。
赵枚一般都呆在家里,看看电影,吃吃零食,偶尔出去,也只是去附近的超市。
奇怪的是,每次都会遇见邢未羽。
渐渐成为点头之交。
赵枚拿起架子上的杂粮面包,这家超市的手工面包是赵枚最近发现的最好吃的食物之一,有点像俄罗斯的大列吧,只不过体格略小,制作上也显得更精致。
正想要把架子上最后一个也收入囊中,一只具有明显亚洲人特征的手把赵枚的猎物取走。
赵枚抬起头来带着敌意
看向手的主人。
邢未羽年轻帅气的脸上挂着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赵枚立刻把平静的目光改为忿恨的瞪视。
邢未羽说:“喂,喂,赵枚,你这样可不好。真正的淑女,要有xiōng襟和气度。”
赵枚反唇相讥,“看来你一定是多年来一直秉持着淑女原则,否则不会对其如此精通。”
邢未羽气急。
赵枚笑了一声,推着购物车从他身边经过。
邢未羽从后面追上来,赵枚感觉他的脚步就在她身后不远,她要是忽然停下脚步,邢未羽一定会控制不住由于惯性撞到她的身上。
她叹了口气,边走边说,“为什么我总是遇见你。”
邢未羽说,“中国有句古话,有缘千里来相会。”
赵枚加快脚步,听他的胡言乱语,脑袋都有点发晕。
结果她真的晕了。
大概是前一天傍晚下了朦胧细雨,她站在阳台等,看看能不能看见淡家儒的车灯,结果不小心着了凉,还想着今天回去要多喝热水,谁想到会这么轻易就晕倒。
最后只听见邢未羽在她耳边惊慌地大喊,“赵枚,赵枚!你怎么了?喂,醒醒!”
邢未羽见她不答应,一把把她打横抱起来,往外跑,赵枚悠悠醒来的时候,他微微喘着气,脚步仍旧是飞快。
赵枚一直以为他是阳光男孩,热情开朗,此时才发现,他焦急的时候抿紧嘴唇,皱着浓眉,眼神yīn鸷得吓人。
他的手紧紧固定住她的腰,皮肉在疾走中拉扯着,生疼。
赵枚说:“我没事了,放我下来。”
邢未羽脚步一顿,看见赵枚执着的眼神,最终还是依言把她放下来。
赵枚想要自己回家。
邢未羽不同意,“作为一个中国的君子,没有道理让病中的女孩子自己回家。”
赵枚实在没有力气和他吵,只好同意。
邢未羽是个吸引人的男孩子,年轻帅气,看打扮家世也非常好,可是赵枚却挂念着家里有几分可能出现的淡家儒。
邢未羽搀扶着她走了很久,直到视野里出现熟悉的房屋,红色的房顶。
赵枚的脚步停下来,看着邢未羽,再往前就是私人领域,她不想带着他去。
邢未羽说:“我仍旧不放心,可以送你到家门口么?”
赵枚裹紧自己的外套,夜风微凉,反倒让头脑清醒了几分,国外医生轻易不开抗生素,但她记得前几天淡家儒有轻微的感冒,她曾经跑去附近的24小时药店买了柠檬冲剂,服侍他连喝几
天。
他身子一直不甚康健,一点小病,也可能引起很严重的后果。
她一直记得十几岁的时候,淡家儒失足掉进室外的恒温泳池,当时已经是秋天,淡家儒会游泳,可是在池水中呆久了凉气入体,终究没有力气游到池边。
昏迷的时候又不小心把脑袋撞上了池中的硬质塑料漂浮物,被人发现后送到医院,在vip病房昏迷了20小时。
淡老太太吓出心脏病。
赵枚嘴里烂了两处,每处都是黄豆大小的溃疡,连走路都会痛。
因此记忆犹新。
赵枚对邢未羽坚定地摇一摇头,拒绝之意分明,“没关系,你先回去吧,今天很谢谢你。”
邢未羽犹豫了一下,终究同意,深深看了她一眼,潇洒离去。
赵枚目送他离开,转身慢慢往家走。
走到大门前,脚步忽然停下来。
她抬起头,微微带着不可置信和隐藏着的喜悦。
昏黄的两盏大灯,在晚风中轻轻摇晃,灯下的人冷峻眉目明明灭灭,苍白面色,黑色的双排扣大衣,双手插入口袋,敛眉,不知道站了多久,耳唇有依稀的红。
赵枚仍旧头晕,只觉得此刻又添上目眩,只敢低下头,看着淡家儒鞋面上的皮质纹路。
他在头上问:“那个男孩子叫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