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的电话。
那面似乎很忙,声音算不上嘈杂,不过急促的脚步声此起彼伏,接着是纸张翻动的声音。
他似乎在掩着嘴低声咳嗽,好久才平复呼吸,“小枚,有什么事情?”
声音里隐隐带着不耐烦。
赵枚终究不是会死缠烂打的女孩子,她说:“你身体还好么?”
淡家儒做了个手势,示意办公室中的人噤声,走到窗边低声道:“还好。”
赵枚忽然就想不出什么话说了。
淡家儒挂了电话。
是她勾引他,是她主动送上门。
他什么都没说,他只是在最后一刻接受了而已。
难道要让他在接受了她之后满腔柔情柔情蜜意陪在她身边,喜欢她,爱着她,和她谈情说爱?
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几天后的傍晚,她收拾好自己的随身衣物,反正来的时候也只带了一个小小的手提箱。
最后一次出去散步的时候,又一次遇到邢未羽。
邢未羽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赵枚,看来以后没什么机会见到你了。我在普林斯顿大学的交流上个星期就结束了,这个星期天,我就要回国了。”
赵枚本以为他是土生土长的华裔美国人,现在才知道他只是在大学期间出来交流,便顺着话随口问:“你念国内什么大学?”
谈及母校,邢未羽笑起来,报了北京一所著名高校的名字。
赵枚“啊”了一声,“你好厉害。”
这所大学的名字,即使是生在香港长在香港的她,也如雷贯耳。
这一日,赵枚随手披着淡家儒的厚绒棒球外套,衣服空空荡荡的,格外显得人小,脸色也憔悴了许多。
邢未羽此时抒发过临别感言,骤然发现赵枚的精神不好。
他轻快地笑起来,“明明是水水嫩嫩的一个女孩子,怎么把自己搞到这副模样?你学人家嗑药?还是通宵上网了?或者是失眠?”
赵枚也随着他笑起来,“你又不是医生,更不是中医,还精通这‘望闻问切’的功夫?我的脸色很吓人么?”
邢未羽摇一摇头。
赵枚酝酿着如何和他告别。
邢未羽忽然说,“我不是医生,可是我知道你一定是在隐忍着,压抑着,否则你不会这样憔悴。告诉我,是谁忍心,让你这样难过?”
赵枚裹紧外套,“你管的太多了。”
邢未羽自嘲一笑:“我从未想过,我也会有自作多情的一天。”
周末,赵枚回到香港。
赵枚重新回到寄宿学校,钟心怡兴奋地张开双臂跑过来拥抱她。
接踵而来的,是无休止的考试,无休止的复习。
她渐渐觉得香港的空气潮湿而闷热,好像三温暖中弥漫的湿气,让她喘不过来气。
她再给淡家儒打电话,一直都是秘书接听。
听声音,温柔婉转,却不再是Lisa。
不知道她身边究竟有多少人,开始的时候她持续着打,听到秘书小姐的声音就挂掉电话。
后来渐渐心灰意冷,就不打了。
赵枚在书本中麻痹自己,甚至开始琢磨内地的高考制度,试卷做了一把接一把,有时候晚上直接学到凌晨,睡两三个小时就又可以起床背单词。
有时候随便趴在桌子上就能睡着。
为此,班主任还特地找她谈过话,让她不要过于拼命读书,不顾身体。
赵枚微笑答应,充耳不闻,依旧我行我素。
她需要身体和大脑都不停运转,这样她才能让自己不再那么可悲地想起淡家儒,在她献出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却换来他长久的不闻不问之后。
钟心怡实在看不下去,拖着她去参加私人的小派对。
朋友请朋友,一轮一轮请下去,来了好多人连钟心怡都不认识。
赵枚竟然又看见了邢未羽。
邢未羽遥遥向她举杯,丝毫不带惊讶之意。
原本,邢未羽的好朋友邵永之的弟弟,邵恒之,给他打电话邀请他来参加一个年轻人的聚会的时候,他一点情趣都没有。邢未羽从小和邵永之一起长大,对于他不那么亲厚的弟弟,本来就带着点疏离的意思。
可是邵恒之接着给他的邮件里面,他竟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赵枚。
骄傲,倔强,敏感,固执,聪明,隐忍,同时美丽,娇俏。
好一朵带刺的玫瑰。
“邢未羽?”赵枚走到他身边,笑着喊道。
她一直念女校,身边很少异性朋友,在这里看见邢未羽,有淡淡的欣然。
邢未羽微笑,从旁边托盘递了瓶红酒给她。
钟心怡寻了半天,不见好友的身影,好不容易发现了她的行迹,竟然还附带了一个养眼的帅哥。
她带着点促狭,好奇地看着举杯对饮的俊男美女,“这位帅哥是谁?赵枚,不介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