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兰折腾更惨三分,他心中大骂,奄奄一息,气若游丝道:“姓厉的,有种一刀杀了我,反正老子也不想活了。”
厉方邪左手一探,生生拗下一根树枝,用九旋斩那弯弯的锋刃在杨飞面前一刀刀削下,他的声音更加阴沉恐怖:“死也有很多死法,你想怎么死?”
看着木屑纷飞,杨飞听得毛骨悚然,他此刻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何况他生来胆小,就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勇气。
杨飞勉强动弹一下,忽然似回光返照般大声道:“厉方邪,枉你一代武林宗师,江湖盛名之人,竟是一个逃避现实之人,整天活在往日阴影之中”
“你说什么?”厉方邪九旋斩一挥,杨飞头顶一阵凉竦竦的,显是上面头发被削落不少,若非厉方邪手下留情,否则他可真是头开天窗,既亮且光了。
厉方邪几次三番不痛下杀手,杨飞胆子反而大了起来,高声答道:“我说你貌似强大,其实不过是个懦夫,不敢面对自己的过去。”
厉方邪冷冷道:“小子,厉某还轮不到你来教训。”他声音虽然冷淡,较之方才,已是缓和许多。
杨飞打铁趁热,乘机大套近乎道:“前辈一定是父母早亡,无亲无故,跟晚辈相仿。”
厉方邪呆了一呆,收起九旋斩,问道:“你是如何知道?”
杨飞想笑一下,却牵动脸部痛处,一时哭笑不得,难看之极,他不答续道:“而且前辈的双亲一定死于非命,前辈武功高强,这血海深仇自是早已报了。”
厉方邪冷哼一声,暗道自己的陈年旧事知者甚少,这小子却是如何得知?
其实大凡性格孤癖之人,大多双亲早亡,幼年生活甚是凄凉,杨飞只是据理推测。
杨飞见厉方邪不语,知道自己一语中地,心中暗喜,又道:“杀死前辈父母的人一定是他们最信任的人,故而前辈才会变得这么不相信人。”
厉方邪沉思半晌,忽然哈哈大笑道:“小子,你很聪明,怪不得能活到现在。”他也非蠢人,稍稍一想,便知杨飞只是推测而已。
杨飞受的多是外伤,调息片刻,已好三分,语中中气亦足了不少:“前辈过奖了。”
厉方邪反问他道:“你真的很想知道厉某的往事吗?”
杨飞连连点头道:“晚辈好奇得很,不过前辈不想说的话,晚辈也不想听。”
“小子,你说话很会讨人喜欢!”厉方邪陷入沉思之中:“那个人也是一样。”
“那个人!”杨飞脱口而出道:“就是前辈的大仇人吗?”他此言一出,便感后悔,这不是自讨苦吃?为何老管不住自己这张嘴,自己小时候可是沉默寡言得很,难道就因那时话说少了,现在就要多说点,好补回来?真是奇也怪哉!
厉方邪瞪了他一眼,却并未训斥,续道:“那个人叫田宝生,是我父亲的得意弟子,家父喜欢他胜过喜欢我这个亲子,还将我姐姐,我最敬重的姐姐许配于他,我自幼丧母,儿时沉默寡言,性格孤癖,难以相处,不为父亲所喜,幸好还有个疼我爱我的姐姐”他言及此处,虎目已然隐见泪光。
杨飞心想老子独子一个,连父亲的面都没见过,不是比你更惨?
厉方邪又道:“本来一切还好,就在家姐嫁给那个人三年后的一天,我出外游荡,数日方归,回家之时,竟然发现那个人将我全家上下三十六口杀得干净,只留下剩了半口气的姐姐,因为我姐姐那时已经怀上那个人的孽种。”他双拳紧握,脸色发青,显是愤怒已极。
杨飞虽然早知结果,仍不觉“啊”了一声,问道:“那畜生为何杀你全家?”他不觉有些同情厉方邪来,自己若是他这般遭遇,恐怕也会变成他此刻这般性格。
厉方邪沉声道:“原来那个人竟是我父亲一个仇家之子,他为报杀父之仇,隐姓埋名,反来拜我父亲为师,取得我父亲的信任之后,并未立刻报仇,而是一步步控制了我家中产业之后,才将我的家人及仆从杀得一干二净。”
杨飞心想:有冤报冤,有仇有仇,要是真杀得一干二净才好,免得现在害得老子这般如此。
厉方邪激动起来,一拳击在一株数人合抱的参天古树树干之上,右臂生生的陷入树身,而那古树竟未摇晃一下,他缓了口气道:“那个人虽未伤害家姐,可是家姐身怀有孕,气极攻心,亦离死不远,之后早产诞下一子,就是方中翔。”
杨飞讪讪一笑,避开他的目光,暗道怪不得厉方邪对他这个外甥冷淡得很,只是不知厉方邪到底把方中翔当成仇人之子,还是他的外甥?
厉方邪又道:“家姐临终之时,嘱我要将方中翔抚养成人,切不可找田宝生报仇”
杨飞忽道:“那方中翔为何不姓田,或是姓厉,反而姓方?”
厉方邪并未回答,道:“未想当时那个人突然折回,与我打了起来,那个人深得家父真传,武功那时远胜于我,还好他顾忌我手中的婴儿,并未痛下杀手,让我逃了出来。”
杨飞心道你拿你外甥做挡箭牌,也够狠的,他心中一动,醒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