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杨飞醒来之时,身畔梅兰已是不见,只道她已然离去,他一向对梅兰恨之入骨,此刻心中竟有些怅然若失,不知是因自他少了个大仇人还是少了个斗嘴的对象。正自呆呆望着屋檐发楞之时,梅兰推门而入,嫣然笑道:“你醒了,你瞧,我把药熬好了。”
惨了,恶婆娘还没走,不过怎么变样了,杨飞怔怔瞧着梅兰,这个梅兰可不似昨日那般做作。
梅兰持着药碗坐在床沿柔声道:“你在看什么?”
杨飞苦笑道:“我总觉得怪怪的。”
梅兰哼了一声道:“你是不是皮痒了,要我帮你挠挠。”
杨飞见以前那个梅兰又回来了,哪敢说要,忙道:“不痒,不痒。”
梅兰忽尔又“扑嗤”一笑,方道:“那还不赶快喝药。”
杨飞心道女人心海底针这句至理名言果真一点都没错,实在太难捉摸。
还好这次梅兰没有做怪,想是真的欲做一名贤妻良母,服侍杨飞喝完药,放下药碗,梅兰又问:“我们今日便离开这小镇,你是想回长安,还是准备北上去寻你们镖局之人。”说至此处,俏脸一红,显是想起自己劫人之举。
杨飞心道我现在行动不便,想走也走不了。
梅兰见他犹豫神情,自是猜知他心意,笑道:“我去雇辆马车,你这三日便坐到车中,若那个名医名副其实,你那时便可骑马了。”
杨飞哪想得她如此体贴,一切都帮自己想好了,哪还疑她作假,忘形伸手将她玉手紧紧握住,轻声道:“想不到你现在这般好。”
梅兰这两日将杨飞整得惨兮兮的,气已消了不少,昨晚说了那番话后便打算逆来顺受,不再对杨飞恶语相向,即便杨飞打她骂她也生生忍下,可没想杨飞竟有受宠若惊之感,芳心亦觉这个无赖不是自己先前认为那般讨厌了,故意寒着脸道:“我原来便不好么?”
杨飞虽知她是故意装的,可心有余悸,连声道:“一般的好,一般的好。”
梅兰自是知道她以前对他恶形恶状,不但好几次都差点要了他的小命,还将他整成这副德性,还能好到哪去,心中升起一股愧意,柔声道:“我以后不会再那般待你了。”
杨飞得知自己小命无忧,大喜之下,恨不能抱着她亲上一口,不觉将她玉手抓得更紧。
梅兰柳眉轻蹙道:“你干嘛这么用力?咦,你的手。”
杨飞松开她玉手,将手挥了挥,大喜道:“我的手能动了,脚也好象也能动了,那个败家子没骗我。”
梅兰嗔道:“人家好心好意帮你疗伤,你反叫他败家子。”
杨飞知道自己已能动弹,起身一把抱住她,涎着脸道:“你原来不是也叫他败家子么,叫得比我还顺口。”
梅兰本欲推开他,可挣扎一下,便即作罢,佯作寒声道:“我一向叫他名医的。”顿了一顿,俏脸又变作满是坏笑道:“不过败家子叫起来是比较顺口。”
杨飞大生知己之感,若是梅云清,决计不肯用此称呼,对梅兰好感又多三分,心中忽觉有这么一个臭味相投,偶尔还可斗斗嘴的老婆也挺不错,只不过如此一来便不能娶得梅云清为妻了。
梅兰见他神情,知他又想起小姐,不禁神色黯然,轻声道:“你很喜欢小姐么?”
杨飞不觉连点其头。
梅兰忽问道:“那你为何喜欢小姐?是因为她长得漂亮?”
杨飞迟疑一下方道:“我只看到她第一眼便喜欢她,决非如你所想那般是为了她的容貌。”
梅兰见他道出此言之时信誓旦旦,显是出自真心,心中不知是应代梅云清高兴,还是应替自己伤心,垂首瞧着杨飞搂着自己纤腰的右手,泪水不觉漱漱而下。
杨飞亦感自己方才言语太伤梅兰之心,当下决心补过,便即柔声道:“若是我没有碰到过你家小姐,一定会喜欢你的。”
梅兰抬头之时已是泪流满面,怔怔的瞧着杨飞轻声道:“真的?”
杨飞忙道:“当然是真的,在下可对天发誓。”
梅兰急急掩住他双唇,柔声道:“我信你便是,别再发什么誓了,只不过你油嘴滑舌的毛病只怕改不了?”
杨飞颇为尴尬的搔头道:“这个我一定改正。”
梅兰瞧他一副窘样,破啼为笑道:“你要是改得了,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杨飞本欲再说,梅兰忽道:“时候不早了,你到底决定是回长安还是北上?”
杨飞犹豫不决,反问道:“你想我北上还是想我回长安。”
梅兰道:“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去哪我便去哪?”
她说得情意绵绵,杨飞没想短短一晚之间她性情转变如此之快,真心诚意道:“你真好。”心里却想我以后再也不骂你恶婆娘、臭婆娘,也不说把你卖到软香居去之言了,忽又想起自己曾发誓要是不把梅兰卖到软香居去便不姓杨,如此一来自己岂非要改姓,姓什么,跟她姓梅么,梅飞,梅飞,这也太难听了。
梅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