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人这东西,适应能力总是很强的,只要能过心里那道关,似乎没有什么是干不了的。
“大木头,你好了没呀,臭死了,快运走快运走,再一会儿,大佐将军们都该醒了,可不能闻这味儿。”
店长即是那位势利的嬷嬷叫信子,
林少穆连声应下,拖着木板车上一堆小坛坛木筒子离开了后院,前往十里外的内城河而去,一路上像他这样的“倒香人”不少,不少人都熟悉了,还互相打招呼。
没错,他这个活计就是倒夜香,直白点儿,就是倒屎尿的,再难听点儿,叫挑粪工。
要是倒回去十年,不,就算倒回去三个月,他林大少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会心甘情愿地干这种活计。
可是,他却是一干上就丢不下了。
等到他终于一身汗湿地回来,浑身都是那味儿,别提有多可怕,包括刚才某位小姐抓着他还吐了他一身也不及洗。
但是,回到长工住的小院子里,那里已经打好了一小盆洗脸水,清汪汪的水,泛着鳞鳞波光,让人不由精神一振,他恨不能立即将水从头冲到脚。
却是以常人都难以理解的方式,小心翼翼地上前,拿起被叠成一块小豆腐块儿似的挂在木盆边的白棉帕子,轻轻浸进水里,感觉棉布在手中慢慢变得柔软亲肤,浸凉的感觉,让人从手指尖儿,一下舒服到了脚趾头上。憋了大半夜的气儿,都散了。
他深深吸口气,都能闻到这刚从水井里打上来不久的清新水气,本来躁热沸汗的身子都舒服得不得了。
他先洗了把脸,再用放在一旁的洋皂,洗净了手脸,稍稍舒服一点儿后。立即自己打上几大筒水,从头淋到脚,反复冲洗到再没了那股屎尿味儿,才用棉布帕子擦净身子。
他想,要是她不是有孕在身,估计还会帮他打上几筒净身的水。
还有,别小看他手上用的这块棉布帕子,这还是老板娘赏给她的,她舍不得却给他用,其他粗使长工只有最差的那种粗麻布,硌肉的很。
虽然以前在他眼里,这些根本连个渣都及不上。可是现在,异地易时,很多事情,在他眼里变得不一样了。
当他换好衣服出来时,立即就闻到了甜甜的馒头香味儿。
他门口,正放着一碗热粥和两个大白馒头,稀粥里还洒了些酸菜下饭。
这东西要放以前,他一准直接砸了,就是饿死也不屑吃这种糙粮。
可是现在,他端起碗,掌心帖着热呼呼的瓷面儿,心里又酸又疼,都是后悔自责。
然后用筷子一搅稀粥,果然,碗底偷偷给他放着两块大肉。
他迅速解决完饭,用力抹了把额头,眨眨眼,眨去那种酸涩和湿意,立即进了厨房。
果然,灶台边正在忙碌的素色身影,一手抚着腰杆,一手正在搅东晁式凉面。
他立即上前夺过筷子,说,“我来,你歇着。”
静子不让,“你不知道火候,要弄坏了会挨打的。”
他坚持,回头看着她的目光十分强势,“要我不弄可以,那你跟我回家,咱不在这儿吃这份罪了。林家虽然倒了,但是之前我爹和雪忆早就转移了不少资产在国外,够咱们舒服过上一辈子的了。”
这些日子,几乎每天见了面,他都要说上这么一回。
她的反应始终如一:不应不答,转身就走。
“静子,你不原谅我没关系,可是,你多少也为孩子想想。这孩子……”
他伸手想拉她的手,一排竹条子狠狠落在手上,疼得他一下松了手,啪啪啪的一顿猛抽就落了下来。
突然不知打哪冒出来的老板娘边打边骂,林少穆只能抱头逃躲。
“好你个死木头,竟然见缝插针儿地在这偷吃啊!我打死你个死木头,臭不要脸的泥腿子,***,敢在老娘的地盘不给钱乱来,臭不要脸的东西,你也不瞧瞧你那副得性,不要脸的东亚病夫,也不撒泡尿照照,凭你也配得上我们静子,我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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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虐得爽不?挑粪工,被女人抽,只能吃两片肉啊,林大少的报应哟!
据有关记载我国在1903年(光绪年)颂定《蒙养院章程》,我国有了幼稚园的教育。办学方法都是从日本照搬来的,连玩具也被不伦不类的译作“恩物”。其实,此章程是由德国著名幼儿教育家福禄贝尔所著。
小火车、积木、剪纸、氢汽球等等,都属于20世纪的玩具,但一般像如咱们这样草根的当时老百姓顶多听说,见过少,玩过更不可能。亚夫准备的东西,全部都是绝对的奢侈品中的罕见品。连轻悠家还算有钱人,也是没见过或没玩过。
帝国奢爱 74.爱的重量3-林渣男悔悟中
一叭老脓痰,正正落在林少穆的粗麻布衣上。
那么醒目,刺眼。
一句“东亚病夫”,曾经在东晁遇难的那几晚上,时刻灌进他耳朵里,搅得他肠子肝肺都撕痛得想要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