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得大胆,有一点她始终没变……
她总是一昧将改变的责任推卸到别人身上,让自己站在最安全的地方去……
严格一点来说,其实她不像他,光是这点就已经不像了。
她没他的勇敢,也没他的勇气,就算有多想走出那个圈圈,就算心里有多焦急,还是不敢踏出圈圈半步,只是乾站在原处,远远看著他,等著他走来,朝她伸出手,领著她离开。
每回看著他的背影,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只置放在身侧的大手,她一直都在等,一直都在期待那只大手能够解救她、带她走,而他也如她所愿,一次又一次带著她走出那个困局,也一次又一次给予她任性的权利,更一次又一次把责任扛到自己身上去,让她可以没顾虑地享受那些她一直想拥有的生活,她想拥有的自由。
也许太过习惯从他身上得到自由,她变得依赖,变得更会等,她知道只要等,他一定会回头找她,一定会像过往一样,牵著她走出一个又一个困境,解开她身上一个又一个枷锁。
习惯了透过那只大手解救她脱离束缚,习惯了当受害人的角色,她也习惯了只在乎自己的心情,她不曾尝试了解他的想法、他的心情,更不曾料想过那只大手……
那只解救她的手,其实也在等著别人去解救。
「其实我说了这麽多并不是想为他说话还是什麽,只是我觉得如果你一昧想等他来找你的话,那你省省吧,他并不是这种人,他是那种一遇上状况就闹自闭,拒绝与外界接触的人──」
其实她并不是像他表哥说的那样,一昧在等他来找自己。
她曾经主动。
不过那次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也是她选择遗忘的记忆。
就在两年前被强暴,她以为他误会了自己後,她曾经上门找他。
说实话,她不曾料到自己遭遇到这种事後,会反过来被误会。
其实她心里清楚,受伤的人不是仅仅只有她而已。
其实他同样地受伤了,也许比她更痛,来自心灵上的痛。
其实这一点,她是理解的。
可是理性上接受了,情感上却追不上。
有这麽一瞬间,她痛恨他。
她不恨其他人,只是恨他。
恨他的不信任。
她跟自己说,可能场面太混乱,他还没来得及搞清来龙去脉。
有这麽一瞬,她觉得自己很可笑。
需要安慰的人却站在门外,渴望得到他的原谅。
她看起来很蠢,她知道。
但她不想因为他们的关系而毁了一切。
不想,一点也不想。
他的不信任是可以理解。
她不想放弃他。
她不甘心这样就完了。
首度,她放弃了那无谓的自尊。
可是她换来的就只有一场恶梦。
不过若果可以的话,她宁愿那只是一场恶梦,而不是那残酷的现实。
若果这是一场恶梦,只要梦醒了,就能回到从前。
可惜事如愿违。
在她睁开双眼的那一刻起,她没法欺骗自己,她很清楚那是真实的,身体上确切的酸痛、肌肤上清晰的痕迹均告知她,那并不是一场恶梦。
不是一场恶梦。
迎接她的是残酷的现实。
甫张开沉重的眼睛,首度映入眼帘的是金属色彩的各种摆设,银色的床头柜、银色的书桌、银色的床架……
这里是他的卧室。
捏紧黑色的床单,她细细的呼吸著,上头还残留著他的气味、他的气息,只要她呼吸就会嗅到,他的气息犹在,感觉就像他就在她的左近……
掀开被子,她强忍著腿间的酸痛,走下床,踩著触感柔软的羊毛地毯,拾起散落到四周的衣物,逐一穿上。
凌乱的床铺、空气中浓郁的yín糜味道,还有床铺上大小不一的水渍均印证了那夜他的疯狂、他的失控……
但肇事者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了。
经过一次又一次的被强行占有,她在半睡半醒间,听见卫浴间传来窸窣声,然後是淋浴的水声。
尚记得,以往的他会拥著她睡,直到天亮。
每次睁开眼,她就能看见那张熟睡的俊颜。
往事如倒带般在脑海播映,曾经窝心的片段,现在落入她眼内,却变得极为可笑。
以往的温柔没却了,她被他遗弃在这,陪伴她的是一室的空荡。
经历过一整晚的折腾,她反思了许多、许多……
她在他眼中算是什麽,她反覆问自己。
他的言词、他在她身上施予的,而表达得够清楚了。
那时的他说了什麽,她记不起了……
只是隐约记得那是一句又一句指控,一句又一句尖锐的讽刺……
一句又一句她最不想从他口中听见的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