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俩孩子刚从校门出来想过马路,就被那车给撞了……刚送医院去……浑身都是血啊……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哎……才多大啊……”旁边的老人惋惜着叹气,手一直抱着怀里发抖的孩子。
孩子!
米尔契!
“米尔契!米尔契你在哪?”安墨吓坏了,冷静什么的全都不见了,拨着拥挤的人群,左顾右盼地找个那个她熟悉的身影,声音嘶哑而颤抖。
一个个孩子都在家长的保护下离开了现场,可是就是没有米尔契!
“啊……你……你是米尔契的家人?”
就着安墨急得快发疯的时候,身后传来年轻女子的声音。
“是!我是!请问您看到他了吗?”安墨猛的回头一看是米尔契的老师,双手抓住她的衣袖劈头就问。
“你快去普拉托省医院!就是米尔契被撞到了!另外还有一个孩子!可是怎么都联系不到家长!”!
全身瞬间被麻痹了一样瘫软,血液急速膨胀,心脏濒临爆炸一样遏制着呼吸,安墨一下子跪了下去。
“小姐!”老师赶紧扶住了倒下的安墨,“小姐你别慌!孩子还在医院抢救!”
对!医院!
听到医院这个词,安墨不知哪来的力气撑起了身子,拨弄开人群就往外冲。
医院……
手术灯……
还有……死亡……
“啊!”随着一声尖叫,安墨险些被眼前突然出现的红色法拉利,可是强制停下步子的惯性让她直接摔在了地上。
“安小姐?!”熟悉的声音从车上传来。
叫他的人正是那个罗马里欧!
“小姑娘?!”迪诺看到地上惊恐无神的安墨,立刻下了车跑了过去,“没事吧?你怎么突然闯……”
“迪诺先生!”迪诺还没说完,就被安墨像救命草一样紧抓着手臂,急促地哀求硬生生打断了他,“求求你立刻送我去普拉托省医院!求你了!!”
接下来的,就是一路的飞驰。
迪诺从安墨口中知道了那个花店老板5岁的孩子和另外一个孩子被车撞进了医院,而老板则远在米兰还没有联系上,因此安墨必须要赶到医院去。
当然了,这只是理论上的说法。事实来说,即使老板在,安墨也会疯了一样地赶去医院的。那样慌张的闯了红灯,那样狼狈地撞上了自己的车,又那样不顾一切地拉住自己的袖子大声哀求,迪诺已经不能用两个月前的印象来评价这个小姑娘了。
现在的她虽然沉默地坐在后座上,可是透过后视镜,迪诺可以清晰地看到那错乱的目光毫无焦距,眉头皱着并紧咬着牙关,仿佛一旦松弛下来泪水就会簌簌地往下淌。她双手较真劲,就像仇人一样相互掐着,指尖和手背上的红道若隐若现。
他不知道她和那孩子有多深的羁绊,即使有两个年头的相处,但是从异地而来又非亲非故,能做到这个地步,她是个重情的小姑娘。
果然,还是个小姑娘……因为那样的日子,他已经快忘记了……
那单纯的只有感情的日子。
车子刚停下,安墨便冲下车跑进了医院,惊慌失措地拽着一个小护士打听了手术室的地方就夺路而去。而放心不下这个精神状态极度失常姑娘的迪诺和罗马里欧,也连忙跟在她身后跑着,直到来到手术室门前。
一直都处于激动状态的安墨看到手术室门口亮着的“In the operation”的牌子时,就像顿时被注射了催眠药一样安定了下来。她直勾勾地盯着亮红的刺眼的字,身子却还是缓缓地向后退着,就如面前有着恐怖的猛兽一样。
背后突然接触到了墙壁的冰冷,犹如冷水泼在身上刺痛着神经,安墨再没有后退的路。呼吸似乎都被遗忘,眼睛痛苦地闭上,双手颤抖得捂着脸,好像只要这样,那梦魇就不会再出现。
是的,那是安墨的梦魇。
他的父亲就是在她小的时候,同样是被车撞到送进了医院,便再也没回来。
她清晰地记得母亲哭得泣不成声,死死地抱着她不放好像一旦松手她也会和父亲一起消失不见;她清晰地记得自己不停地拉扯着母亲的衣服,喊着“爸爸到哪去了?”的时候,回应的是“你爸爸再也回不来了……”的话语;她清晰的记得手术室门前红灯亮了又灭了,白衣的医生和护士走出来摇着头,身后是一个全身被白色单子盖住的人的情景……
那时她还小,可是所有这些拼拼凑凑,她的心便被锋利的刀刃割下了一道不会消失的血印——父亲死了。
父亲死了……
父亲死了……死了……死了……
【不要……】
每当安墨想到这件事,就会揪心一样的痛苦。红灯亮了到灭了之间的等待是一种煎熬。
她多希望手术灯赶紧灭掉,里面的人出来告诉她一切都好。可是那瞬间恍然的医生摇头的影子依然挥之不去。
【不要这样……米尔契……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