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色的彩霞渐渐透著紫蓝,高速疾驶的计程车终於在路旁停下,馀晖斜射在纯白的建筑物上,校园的闸门半关,阙允神付了钞,飞快地下车,走进暌违多年的学校里。
他笔直地往前行,越过校队正在练习的篮球场,熟稔地拐进学校大楼建筑的後方,那列梧桐树茁壮成长,风一动,树影摇晃,形成隐密的天然屏障。
毫不犹豫地步入树间,两手拨开横生的矮丛,再度挺身抬头时,空旷的草地仍带来豁然开朗的舒爽,心念一转,黑眸赶快往四周睖巡,然後,目光停驻在那棵大树下。
背挨在树干前,双腿并拢而坐,螓首微偏,长如波浪的鬈发从耳後垂落,她正闭眼熟睡,神情柔美,虽身穿黑色上班套装,但那肖似的宁静神态,与回忆中学生时期的她一模一样。
他踱步走向大树处,凝视她的眸光不曾稍离。
直至,他确定,她就在他伸手可及的位置,大掌探出,指尖眷恋地轻抚著那嫩白的脸蛋,感受她的体温。
「嗯……」她发出梦呓,长睫如扇翼的蝶,微微一动。
蓦地,他伸手将她紧拥入怀,两臂愈收愈紧,像是要将身型相对娇小的她嵌入骨血之中,头埋进她的肩上,深刻地感受著她还在他身边,没有消失不见。
那力度大得捏痛了她,季薇从迷糊的梦境中醒来,眨眨眼,察觉自己被紧紧抱著,啊!是他。
尽管看不清他的样子,她还是轻易认出了他,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这男人的存在感还是强得可怕。
不过,他可不可以先放手?他抱得她快窒息了!
「阙允神……我快呼吸不了……」他圈得死紧,两手只能搁在身旁,动也动不了,她抗议著,真的觉得肺腔的空气都被挤压出来了。
「阙允神!」见他没反应,她大声地唤道。
这次,他终於把她的话听进耳,缓缓地松开双臂,却还是维持抱她的姿势。
她吁了口气,侧首靠在他的肩膊上,没有试图挣脱,柔荑甚至难得地环过他的背部,回抱著他。
「你怎麽会回来了?不是要开会吗?」
「开完了。」顿了顿,他又道:「我来找你。」
「嗯。」她满足地笑了,没再追问下去,她当然晓得他公司的事不会这麽快就能解决,但这男人,是一定不会把实话告诉她的。
他是真的在乎她,甚至抛下纽约的事回来找她。
摒弃过往对他的偏见、误解,以新的视角去看眼前的男人,她感受到他对她的在乎,是这麽深、这麽明显,她却到这刻才领悟,还真有点厌恶自己。
「你怎麽知道我在这里?」算算看,即使昨晚跟她通电话後赶回来,也是差不多的时间,为什麽会这麽快找到这儿来?
「猜的。」他坦承。
「但你还是找来了。」
「傅说,你知道了。」沉默了半晌,他沉声开腔,语气有点踌躇及……为难。
「知道什麽?」她自他的肩膊抬头,强迫他与她平视,「你说,是你收购季氏股权的事?」
她眸光清明,不见丝毫预期中的怨怼愤怒,他颔首。
「那你这样做,是想将季氏据为己有吗?」
「不。」他答得快且坚定,没有半分迟疑。
「那我相信你。」
那是全心信任的表情,他清楚,也是他期望了近十年以为这生无法从她脸上看见的表情。
「最初……老头子带我回来时,我有想过报复,但我可以保证,现在直至今後,都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他选择解释,尽管这样剖析对他而言是多艰困,他还是不想让她心存疙瘩,她懂了,眼眶泛酸,却忍著。
这一天,她思考了好长的时间,终於懂得一切,不管是关於他的,还是她自己的。他们有些地方太相似,爱面子、爱逞强,所以碰起来总是谁也不让谁,在确定对方的心意前,都不敢贸然敞开完整的自己,因此,总是一再因维护自尊心而错过和误会。
她抱著他,脸埋进他xiōng前,道:「阙允神,你听好了,我这辈子就只说这麽一遍──」
「对不起,误会了你。」
伟岸的身躯一僵,全身的肌肉紧绷,连她也感受到他的愕然及紧张,这不禁让她觉得有点好笑,原来这个习惯命令别人、唯我独尊的男人还是有罩门的啊!
「你不说些什麽吗?」她依然不肯抬头,额心感受他xiōng口怦怦的颤动,心头暖暖的、甜甜的,「例如,原谅我?」
「我可以说不吗?」沉醇的嗓音随著微风送来,软了她敏感的耳壳。
「不可以。」她专断的笑道,原本放在他背上的小手改环过他的颈後,「我累了。」她仰起脸看他,经橘阳映照的脸美得像妖精,过份的惑人。
他挑眉,静待她接续馀下的话。
「我们回家去。」她说,像在对臣属下令般不容他拒绝。
「好。」他应允,抱起疲惫的她,迈开稳定的步伐,离开逐渐被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