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死死,一线之隔。
蒋东林接通“恶先生”电话听了没几句就觉得脑子“嗡”得一声空白一片,一个急刹车就停在了北三环主路中间,或许是他命大,没有追尾事故发生,后面却“滴滴滴滴滴”的很快车声一片,眼看蒋东林车前已经慢慢空出好一段空白道路,他的车却一点发动挪步的意思也没有,后面滴了半天的车龙从不满到无奈,就慢慢有车子插队两旁的车道绕了过去。
“你丫疯了,停这干嘛?等死啊?”车窗外早已有耐不住等待的彪形大汉敲窗骂人,蒋东林看看手上电话,重新拾起问了句:“哪家医院。”就挂了线。
彪形大汉看车内人无动于衷,并没有下车给个说法意思,不觉更加震怒,擂起拳头对着茶色的玻璃车窗就是一阵猛敲,蒋东林看看窗外,这才回过神来,后面的车阵早已真正排成长龙,后视镜里交警正急匆匆往这跑来,蒋东林松开刹车,猛得一加油门,就将擂窗的哥们一个趔趄抛了出去,留下一串骂娘之声,却已是充耳不闻。
蒋东林刚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就和急急赶来的杨沫父母撞了个满怀,杨沫妈妈满脸是泪,看到蒋东林却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杨沫父亲脸微微有些涨红,指着蒋东林忍不住老泪纵横:“你……,你还有脸来看沫沫,要不是你,沫沫怎么会成现在这个模样,我的女儿那么乖巧懂事的一个人,你骗她,负她,伤她,现在还要她的命不成?”说到最后几乎哭出声来。
蒋东林没有捂火辣的脸颊,只是不可思议地看着杨沫父亲,“叔叔……?”
“你别喊我叔叔,你自己看看……看看……。”杨沫爸爸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拉过杨沫妈妈的包就翻腾起来,却好一会儿也找不到要找的东西,终于拿出一纸袋,抽出里面的照片,“哗啦”一声就劈头盖脸扔到蒋东林头上。
“沫沫出事前去休假,你竟然还带着其他女人去日本,沫沫回到北京我就纳闷,本来说好还有2两才回来,怎么深更半夜突然就回国了,电话里只是说挺好挺好,玩得很开心不用我们担心,说是单位有事着急回来……原来是冤家路窄给她撞破了你的好事。”
杨沫爸爸声音哽咽着,指着蒋东林的手指止不住颤抖,“你的仇家搞不倒你,却把账算到沫沫头上,她有什么错?我们家是不比你们家大势大,可以呼风唤雨,可沫沫从小也是我们捧在手里、含在嘴里疼大的,她什么时候遭过这个罪,受过那份冤枉?她那么好一个女孩子,你怎么就忍心……你怎么就忍心这么伤她,糟践她!我的女儿……”杨沫父亲说到最后几乎泣不成声。
蒋东林任纸袋里的照片撒了一地,定定地看了杨沫父母几秒钟,却还是往病房里走去。
“你……你走,不准碰我女儿,你走……”一直只在旁边抹泪的杨沫妈妈仿佛才反应过来,一步冲到蒋东林面前,就要推搡他出去,蒋东林仿佛没有看到周围的直往自己身上落的推搡,还是直往杨沫床头走去。
“恶先生”早已冲了出来安抚起杨沫的父母,“杨沫父母么?我是这件案子的办案人员,我姓范,这件案子现在调查下来不具备立案条件,您二老冷静一些,我把详细情况和你们说一下……”边说着边看了看已经走到床头的蒋东林,就支开了杨沫父母。
床头并没有椅子,蒋东林蹲跪于床边,与床上的那人咫尺而伴,她静静躺在那里,吊瓶里的药水,顺着长长的软管一滴一滴辞进她的身体,她原本肉肉的脸颊早已瘦得削尖了下巴,一贯的红润水灵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苍白黯淡,嘴唇一丝血色也没有,睡梦中还有些不安分的张阖,长长的睫毛覆盖住乌青的下眼窝,蒋东林深吸一口气,又慢慢轻叹出来。
蒋东林手指轻轻抚上那张苍白的唇,脸就埋进杨沫的颈窝再也人忍不住微微抽动起肩膀来。床上的人眼睫微微颤动,一滴泪,却顺着眼角缓缓滑落。
杨沫父亲见蒋东林搂紧杨沫,不再理会“恶先生”的滔滔不绝,进来就扯过蒋东林衣襟,花上满身力气,硬是要把他推出门去,“走……不准再碰我女儿……”。
蒋东林不敢用力,推推搡搡间人已出了病房,“砰”的一声,病房门应声而落,那一瘦瘦小小人儿,就这么消失在蒋东林眼前。
“蒋先生,有件事情,还是要告诉你……医生认为,即使是意外流产,应该……也不会流这么多血,可能……是有药物的作用……。”“恶先生”一番话,把蒋东林的思绪一下拉了过来,满是悲痛的眼睛里更是充斥了惊讶,转而变成愤怒。
“我们办案班子是轮班倒的,看一个人最起码要20个人左右日夜轮班,我已经尽量照看,但里面到底是谁做了手脚,真的很难查清……蒋先生,让她受这种罪,实在……”“恶先生”言下有愧,声音依稀间又有些无奈。
蒋东林一挥手,又搭上“恶先生”的肩膀:“范哥,你的照顾,我已经很感谢了……,今天太乱,以后再好好谢您。”蒋东林声音嘶哑,满是疲惫。
“哎,蒋先生……其实审案的时候我那么引导她,她也死都不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