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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来莫忘(高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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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她自己。已经不知道在这个棺材里究竟度过了多少天了,杨沫后来连对偷偷记下“恶先生”提审的频率都失去了兴趣,只记得休息室里那方小小的窗户会变明变暗,杨沫才想起,哦,原来自己还活着。

    现在似乎比刚进来的时候要好一些,最起码他们会让杨沫每天有睡眠时间,不保证多少小时,但最起码能闭一会儿眼,闭一会儿眼就能让脑子停下来,这似乎是好事,但一闭眼就都是梦,梦里都是乱的,各种各样的脸,在杨沫的眼前晃来晃去,仿佛每一张都有狰狞到底的本领,每一张都能吞没自己。

    梦里他们都在追赶自己,方明明穿着香奈儿踩着高跟鞋说:“你以为真能攀上枝头做凤凰么?蒋东林是我的,是我的。”

    蒋东林说:“沫沫沫沫,半年,只要半年,半年后我们结婚。”而回头再看到的的,分明是他挽着方明明走向圣坛的笑脸。

    人群围住杨沫,大家都在笑话她:

    “天底下最傻的就是你,谁都在骗你。”

    “你要进监狱了,以后一辈子都永不见天日。”

    “你这个贪污犯,活该。”

    “没有人会要你了,没有人在乎你,没有人会记得你。”

    “哈哈哈,哈哈哈……”人群里七吵八闹的声音如潮水般从四处涌来,让杨沫无处可逃,里面分明有爸爸妈妈、小元、还有他。

    ……

    杨沫大声地反驳,流着眼泪说“不,我不是,我没有。”没有人听,没有人理会,各色脸谱渐渐散去,只留下漫天满地的空白,仿佛无尽的绝望,将杨沫深深掩埋。

    再醒来的时候,只有那一方小窗里透过的几丝月光,惨惨白白,照亮一地清冷。窗外是空地还是青山,有没有树木或者花草,杨沫看不见,不知道,杨沫只知道这一方禁锢中自己的灵魂快要被压迫到最低最低处了,无休止的审问、威逼、利诱、恐吓,都仿佛千万把利刃,刀刀见血,刺刺穿心,千疮百孔间,早已疼到麻木。

    “呵,没有人指示,审批材料是我起草的,是我将XX集团列入计划的。”杨沫早已枯乏到无力,声音气若游丝,却不改初衷。

    “啪”“恶先生”一巴掌拍在材料纸上,凶相毕露,杨沫抬头看看她,轻笑一声,又低下头去。

    熟悉的疼痛突然而至,小腹仿佛被千斤重鼎碾过,吱吱嘎嘎间五脏六腑的所有感官似乎都凝聚到那一方小小的存在,杨沫吃不住这痛,猛地抚住自己的小腹,一股热流就从两腿间涌了出来。

    杨沫低头看了看涌动的鲜红,支支吾吾说到:“我……可能是例假来了……好疼……”杨沫吃不住痛,字字句句都说得极为吃力,抬起头看了下“恶先生”,颇为尴尬地说道,豆大的汗珠已经开始沁出额头。

    不同于以往的经痛经历,这次的疼痛来得过于突然和凶猛。杨沫以前也会有生理痛,那一阵一阵仿若刀绞却胜似刀绞的感觉,杨沫再熟悉不过,一波一波的阵痛说不清道不明到底哪里不舒坦,但就是能将人折腾得死去活来、痛不欲生,阿弥陀佛间也救不了那种哭那种疼。只是这次的月事毫无征兆,仿佛突然而至,却因连日肉体精神的备受摧残而较弱不已,更是来势凶猛,肚痛欲昏。杨沫惨白着一张脸,已经渐渐有些支撑不住,“恶先生”哪里见过这等架势,立马对着审讯室外大喊“医生,快叫医生,犯人出事了。”说完立马跑了过去,也不管脚下已是满满的红色粘腻和记录员惊讶的表情,一把支起早已瘫软下去的杨沫,就把她抱了出去。

    杨沫感到下腹的阵痛慢慢加重,仿佛真的有把利刃在里面硬生生搅动似的,慢慢就要割下她的一块肉来,双腿间的热流还在涌动,杨沫躺在雪白的床单上,意识有点涣散却还没完全沉默,眼皮浮浮沉沉间,就听到外面一个模糊的声音说到:“是意外流产,问题不大,但是病人一直在流血,估计是宫内胎盘组织脱落得不够干净,要赶紧送正规的医院做清宫处理,不过奇怪的是,她怀孕不满10周,照理流产也不会出这么多的血,好像是油什么药物起了作用,不管怎么样,赶紧送医院吧,这里条件有限,做不了的。”

    杨沫听着外间的话,意识反而清醒起来,心里的痛楚包裹住身上还阵阵发作的绞痛,就逼迫着眼泪一股脑地跑了出来,死扣着床沿的手慢慢抚上自己的小腹,另一只手已经忍不住堵住快要痛苦失声的嘴。

    杨沫感觉到床边坐下了一个人,泪眼朦胧中再也不管来人是谁,只一把抓住对方的衣襟,脸却盯着天花板上那盏明晃晃的电灯,撕心裂肺地哭了出来。

    “恶先生”一把抱起几近昏厥的杨沫就往外间走,边走边怒气冲冲地说到:“开车去,这就送医院。”

    “范处,这不合规矩……”对方似乎持反对意见。

    “规矩个屁,出了事处分我。”“恶先生”大吼一声,对方再不敢多说半句,急急就去发动了车子。

    杨沫感觉自己仿佛融入了那片纯白中,绝望变成一滩温暖的湖水,只是包围着自己,梦里那些纷乱狰狞的脸终于都消失了,自己慢慢走进那片未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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