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隆静静地躺在病床上,麻木地盯着白色的天花板,耳边不停回响着一帘之隔的患者那轻微却无法忽视的痛苦呻吟。
他觉得浑身都没有力气。冰冷的液体顺着透明的软管注入他的体内,连血液也渐渐冷了。
门外响起略显急促的脚步声,然后门被打开了,聂飞特有的带点拖的脚步声听在耳中头一次显得如此刺耳。
聂飞没有立刻到病床边,而是把取来的输液针剂交给了经过的护士,又交谈了几句,这才走了进来。
苏隆慢慢地闭上眼睛,这个时候,他真不想看见聂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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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飞把手中的东西轻放在病床边的矮桌上,看了看苏隆,发现他仍然闭着眼睛,以为又昏睡了过去,于是坐在病床边看着苏隆出神。
苏隆的脸色有些苍白,以往凌厉的线条在此刻都变得柔软脆弱。聂飞觉得就像有什么击中了自已的心,呼吸猛然一窒,情不自禁就握住了苏隆未吊点滴的那只手。
聂飞心中似酸似痛,眼睛微微发热,把苏隆的手放在颊边轻轻摩挲。“苏隆……”
手中突然一空的感觉让聂飞吃了一惊,他抬眼看到苏隆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眼神冰冷。
“苏隆?”聂飞心中一凛,他突然想到童敬初说“你一定会来的”,再看看苏隆此刻漠然的表情,他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苏隆眼眸暗沉地看着聂飞半晌,吐出一个字:“滚!”
聂飞怔然无语,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苏隆,童敬初对你说了什么?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苏隆用没吊点滴的手撑着想坐起来,聂飞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扶,但刚碰到就被苏隆甩开。
“滚开!”苏隆喘着气,苍白的脸因为剧烈的动作而微微泛红。
聂飞又急又气,可他知道苏隆火头上的时候,如果忤逆,那绝对是天翻地覆。更何况医生一直说不要让苏隆情绪太过激动……他只好眼睁睁看着苏隆坐起来。
“苏隆,我对童敬初没有那种意思……”聂飞按捺不住,想上前抚平苏隆急剧起伏的xiōng膛。
然而苏隆拍开聂飞的手,随即抽出身后的枕头朝聂飞砸了过去。
聂飞下意识伸手去挡,枕头一弹,朝着帘子那头飞去。同室内另一张病床上总是呻吟不止的患者顿时噤了声。
苏隆额上渗了些冷汗出来,他左手血管中的针头已回了些血在透明的软管中,看起来触目惊心。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在病房里回荡。
“苏隆,我当初不是自愿的。”聂飞看着苏隆已经肿起的血管,自已都替他疼。“你冷静一下,我先让护士帮你看看好不好?”
苏隆冷笑着自已拔了针头,有几滴血跟着甩出来,在洁白的被褥上极为刺眼,可他自已却满不在乎。
聂飞手臂上竖起颗颗寒毛,转身就想出去叫护士。
“你当初接近我是为了钱吧?”苏隆冷冷一句话就让聂飞的脚步停了下来。
聂飞答不出来。明明只是简单的一句否定,他却说不出。他不想骗苏隆。他从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能这么深刻。哪怕被否定一丝丝,连骨子里都会泛起疼痛。不想说任何假话,因为连自已这一关都过不去。
见聂飞不答话,苏隆点了点头:“很好,你到现在还在骗我。”
“不是……”聂飞焦急得往前走了一步,但在看到苏隆冷洌的眼神后又停了下来。“我一开始的确是……但后来我真的喜欢……”
“第二个问题。童敬初和你根本没有分手,对不对?”苏隆打断了聂飞的辩解。
“事情不是你想像得那样。”聂飞烦躁的用手抓了抓隐隐作痛的头。“是他……”
“最后一个问题。”苏隆的脸色更白了,眼睛发亮,异样的精神,也给聂飞一种诡异的感觉。“你知不知道是因为你,所以童敬初故意陷害我?”
聂飞哑然地看着苏隆,过了许久才垂眼点头。他知道,可他却想带苏隆离开这个城市,所以他没有告诉苏隆。如果不是他,童敬初不会陷害苏隆,更不会把苏隆逼到现在这种程度。苏隆的疲惫、怨气……始作俑者是他!
哗啦——苏隆把矮桌上的药袋扫落在地,缓慢而深沉的呼吸显示出他正努力地抑制心中的激动。
“苏隆,你就不能相信我?”聂飞慢慢走到病床边,眼神沉痛。
对此,苏隆报以一声冷笑,并撇开脸。
聂飞心中一恸,前所未有的压抑与难过让他不知不觉得攥住了苏隆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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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隆自已的腕骨似乎要被捏裂了,可莫名的,他居然觉得那么温暧,柔情万千……几乎有些舍不得抽开了。
可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愤怒、失望、痛苦、压抑……不,这些都不足以表达他心中对聂飞的恨意。
想起他曾忧虑童敬初会对聂飞不利,如今回头看看,竟然如此可笑。
从始至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