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飞和苏隆第二天都醒得很早,而且精神居然意外的好。
头一回凑在一起洗脸刷牙吃饭,却没有任何冲突,反而和谐得就像彼此心有灵犀,你退我进,你进我退。
开车前往利南的路上,聂飞又一次提起希望苏隆跟他一起去S市的事情。对此,苏隆只是微笑,既不拒绝,也不同意。
“苏隆,如果你暂时还是拿不定主意,不如先请个年假,和我一起回家看看?”聂飞头疼苏隆的固执,但转念一想,又有了别的说法。
这一回,苏隆微微点头。
聂飞差点高兴得想抱住苏隆亲上一口。但现在车子行驶在路上,他什么也不能做,于是看着苏隆傻乐。
苏隆恼羞成怒地低斥了几句,可聂飞不为所动,最后也只好视而不见。
车内的两人时不时的拌两句嘴,讲些无聊的闲话,心里同时生出情人间相处特有的甜蜜来。
这一回,他们不分什么先后,一起坐着电梯有说有笑的前往九层。
出电梯时,聂飞还嘴欠的说了句:“怎么这么安静?难道我们误入了异度空间?”
苏隆一脸“你是白痴”的表情,推开了企划部的大门。
企划部里依然坐着满脸菜色的员工,尽管还没有正式上班,已经有人打开了电脑办公。
听着清脆的键盘响声,苏隆和聂飞相视一笑走向各自的办公桌。
说起来奇怪,聂飞从踏进企划部开始,两边眼皮都在不停的跳,就像是预知了什么危险进行警告。
他坐了好一会儿,这样不祥的感觉才淡了点。
自从新经理上任后,聂飞几乎都处于无所事事的状态。他也曾私下与经理要求过学习,但经理却总是笑眯眯地看着他,眼神若有所思。最后依然不派工作,也不辞退聂飞,甚至还说出“聂飞,我很看好你。凡事不能急于一时,相信我,会有更好的机会等着你……”诸如此类表面鼓励,实带谄媚的话。
聂飞猜测或许是童敬初暗中示意了什么。想到苏隆越来越忙,他心里恨得牙痒痒,恨不得立刻把苏隆绑走。但转头看向苏隆所在的位置,又只看到他埋头苦干的样子。聂飞叹了口气,收起激烈的念头。
苏隆太在意这份工作了!或者说,苏隆太爱自已的事业,根本不容许自已因为潜规则而被淘汰。他这样的人,只会由他炒公司鱿鱼,而绝不能容忍被扣上莫须有的罪名还忍气吞声的走人。
聂飞想想都替他累。但认真执着的苏隆,却也是他最喜欢的部分……他苦笑一声,微微摇了摇头。随苏隆喜欢吧,如果发现童敬初有什么大的举动,那不管用什么手段都必须带走苏隆。
脑子里不过闪了一下童敬初的名字,聂飞的心情立刻混乱矛盾起来——或许就如童敬初所说,他明知道童敬初无论如何不会伤害他,于是肆无忌惮的做各种能让童敬初发狂的事情。
其实现在这样的局面,尽早让苏隆脱身才是最好的选择,可他却无法拒绝苏隆。他越纵容苏隆,对待童敬初就越是无情。
人之初,性本善。但也有学者曾说人之初,性本恶。再追溯到还未化成人形的猿类时,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性善就意味着死亡。所以,人生来,天性中就带有一丝残忍。
聂飞笑笑,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可无论是他还是童敬初都不可能做到,他不会在一个曾侮辱过他的人面前示弱。童敬初也不可能轻易放手。他们现在都游走在危险的钢丝上,就看谁先到达对岸了。
几声响亮的拍手声突兀地响起。
“大家静一静,听我宣布一个消息。”新任的企划部经理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门外走了进来,神情肃穆,语气严厉。
所有工作得天昏地暗的员工们都搓了搓眼睛探出头来。
“就在前一刻,我还在童先生的办公室里,骄傲地展示我们企划部最出色的提案。”现任的企划部经理姓丁,原来是市场部的副手。他与苏隆完全不同,向来八面玲珑。口头功夫不必说,脸上总带着笑,讲话更是极具煽动性。而今天,他却有些不一样——无论是眼神还是表情,都严肃极了,话里话外间总是意有所指地看向苏隆。
聂飞没来由得心头一跳,他按着xiōng口揉了揉,正在些疑惑时,新经理又接着说道:“可这份提案最终却让合作公司中止了与我们长达数年的合作。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因为我们的前任企划部经理,苏隆,居然丧心病狂、无视利南长久以来给予他的优厚待遇和人性关怀,仅仅因为自身私欲,就把提案透露给了别的公司……失利事小,失信事大,现在整个利南都因为这位苏经理而抬不起头来,恐怕不用到明天,业界内所有公司都会知道这个消息……”
“苏经理,不知道你现在有什么感想?”
聂飞看到苏隆脸色发白的站起来,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去。他心里一急,也跟着出去。
身后鸦雀无声,没有人为苏隆出头。
聂飞回头的瞬间,看到李璇英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