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申玉芳立刻上去收走了餐具,要出去清洗。走到门口,她回头对邵云道:“你跟我来。”
邵云知道少不了又有一通唠叨,但不敢违逆,只得硬着头皮跟出去。
转过一条走廊,是个死角,人迹稀疏。申玉芳顾不上洗手里的餐具,气鼓鼓地往一张凳子上一坐,邵云赶紧赔着笑在她身旁坐下,“妈,是我不好,你打我、骂我都成,别为我气坏自己的身子。”
“这话,你怎么不对曼芝说去。”
邵云装傻充愣地笑,申玉芳终于掉下泪来,“你就不能对她好一点儿?这些年来,你那样折磨她,她从来没说过半句你的不是。我知道,你解不开心里的结,可是都已经过去了,你能怎么样?你还想怎么样?”
邵云脸上的笑再也装不下去了,面颊僵硬地抖动,微微低下头去。
申玉芳了解儿子的痛,见他这样,便不忍再数落下去,叹息一声道:“这话,我也劝过你不知多少回了,你不听,我也没办法。我年纪大了,许多东西都看淡了,我不求你飞黄腾达、光宗耀祖,那些都是虚的,我只想看着你们俩好好地把日子过下去。”
邵云静静地将脸埋在母亲的腿上,仿佛回到小时候,他遇到挫折时到母亲这里来寻求安慰一样。他多希望母亲能像从前那样帮他抚平一切伤痛,他可以昂首挺xiōng地重新来过。可是不行,母亲已经没有那个能力了。
良久,他抬起头看着申玉芳,脸上只有茫然,“妈,我们的事您甭管了,就由我们去吧。”
申玉芳呆呆地看着他,什么也说不下去,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申玉芳提着洗好的餐具回到病房,听见母女两个聊得正热闹,原来是萌萌在眉飞色舞地讲幼儿园里的事:“余老师告诉我们,小朋友不可以去碰窗台上的花,结果曹晓洋那个小屁孩,立刻就跑过去摸了摸仙人掌的刺。”
曼芝问:“那老师怎么说?”
“余老师就把他关到阳台里去罚站了。结果,你猜怎么着,等余老师再去找他的时候,发现他站在阳台上开心地望风景呢。”
曼芝被萌萌绘声绘色的讲述逗得直乐,申玉芳也笑眯眯地走过来说:“曹晓洋那个孩子我见过,的确淘气得很。”
萌萌眼尖,见申玉芳一个人回来,就问:“爸爸哪里去了?”
申玉芳对着曼芝说:“他刚才接了个电话,俊邦打来的,让他回去开会呢。”
曼芝点点头,心里有数,邵俊邦是打算妥协了。
申玉芳问她:“你店里要有事,就去吧,我陪萌萌。”
萌萌的小嘴又嘟了起来,曼芝忙道:“我今天不去了,刚才电话都打过了。今天陪萌萌一整天。”
萌萌这才展开了笑颜。
“萌萌想玩什么呢?”
“讲故事!”
于是曼芝给她讲了一上午的故事。吃过饭,萌萌到底撑不住,又沉沉地睡去。
曼芝和申玉芳伴在床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闲话。
申玉芳忽然牵住曼芝的手,诚恳地说:“曼芝,我知道你心里委屈,我代邵云跟你说声对不起。”
慌得曼芝一迭声地道:“妈,您说到哪儿去了。我没不高兴,真的。”
申玉芳只是叹气,“我知道你人好,是邵家对不住你。”
曼芝怔了半晌,才说:“没什么对得住对不住的,只要萌萌好就行了。”心里凄怆地想,那些缠绕得如乱麻一样的恩怨纠葛,早已分不清是谁对不住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