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括苍山恩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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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心存一念,虽九死而无悔 【十、形势逆转,带来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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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76年9月中旬的一个深夜,毛泽东死了还不到十天,村子里熄灯已经很久,我裹着大衣,缩着脖子,还在一百多年前的浙南山村中徘徊踯躅。忽然门上响起了剥啄之声,把我从遥远的括苍山脉拉回到渤海之滨。传说这个水泵房历任看泵人都遇到过旷女夜奔的故事。夜这么深了,刮着料峭的寒风,天上又没月亮,连我这个男子汉都不想迈出门外去,是哪个浪女人有这么大的瘾头,半夜里出来找这罪受?

    我凝神静听,厉声喝问:“是谁?”门外轻声回答:“是我!快开门!”

    阿弥陀佛,是个男人。我一时听不清来者是谁,反正我没有仇家,没什么可害怕的,起来开门一看:天爷,来的是赵植林!瞧那打扮:戴着皮帽子,两手紧紧裹着棉大衣,下身穿的是秋裤,没穿袜子,却套着棉鞋。——看样子是刚从床上起来,来不及穿外衣就跑来了,有什么大事,急成了这样?!

    他顾不得寒冷,进门第一句话就是:“有极不寻常的消息!刚才我听莫斯科电台的俄语广播,说是中国发生了政变,江青被抓起来了!”

    我一愣,如堕五里雾中,还有些将信将疑。毛泽东死了还不到十天,江青能这样快就倒台?他以宣传员特有的敏感分析说:“我注意了这几天的报纸,华国锋的名字还有,江青的名字确实好几天不露了。如果‘老莫’的消息准确,说明‘红色恐怖万岁’的时代已经过去,对咱们是绝对有利的。”

    我一个人住在水泵房里,有如隐居的高士,不看报纸,也不听广播,每天只和一百年前的古人打交道,根本不知道天下大事,只有听他分析的份儿。据他估计,江青一倒,“文革”中的“革命派”必然也要下台,为了安定民心,阶级斗争的弦势必会略为放松一些,来一个一张一弛,文武之道。即便不能立即把在押的右派们都放掉,至少我的书不必等我死后三十年再出版了。他问我校旱进行得怎么样了,能不能掐出一个完整的故事来争取先出版第一卷?

    我说第一部五卷共180万字的初稿基本上已经杀青,现在正在做修改誊清工作。第一卷80万字,有一个完整的故事,可以独立成篇,而且已经有誊清稿。他就劝我把这第一卷先寄出去,争取一炮打响。

    这一夜我们谈到深夜两点,他方才兴冲冲地回村去了。倒好像这部书也是他的心血与成果似的。

    第二天我到他那里翻看了报纸,从将信将疑到半信半疑,接受了他的建议,立刻写信给兴蠲,请她帮我把稿子寄给浙江人民出版社。

    大白菜砍光了,焦队长忽然调我回村去当电工。劳改农场有一句话,叫做“溜溜达达是电工”,当电工的,除了粮食进场脱粒需要日夜守在机器旁边之外,平常日子,白天基本上没事,夜里哪家电灯灭了,找根电线接上,只要会亮就得,等白天再来仔细修理。因此,我有足够的时间,可以从早到晚地用全力继续写稿子。——焦队长如此全力支持我,1983年9月我的校旱出版以后,趁我到天津市新华书店去签名售书的机会,曾顺便到清河农常耗分场去了一趟,给他送去一套校旱,向他表示衷心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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