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括苍山恩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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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八十九回:畲山上众首领议婚事 私窝里谢振国泄军机(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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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设赌局,妹妹做暗娼,只为见我的扎包沉重,他们见了眼馋,既不敢公然明抢,牌桌上的鬼花活儿又施展不开,只好用酒把我灌醉——多半儿酒里还掺得有蒙汗药,要不然,这三五碗黄汤,还醉不倒我——来一个更深人醉天留客,然后由妹妹出场,做一注没本钱的买卖,赚一笔夜度资,更想得一笔赏,如此而已。”这么一想,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反正夜也深了,要办的事情也办不成了,眼前又有一朵半败不败的狗尾巴花儿在招惹撩拨,虽解不得饥疗不得渴,却也强似寂寞孤凄地单身独宿。提起扎包来掂了一掂,心知确实没有减轻份量,就把牌桌上赢的那几块银元掏了出来,在手上敲得叮噹响地说:

    “多谢小阿妹如此尽心周到,老哥哥没有好东西谢你,这里是七块墨西哥来的银洋钱,每块库平七钱二分,不成敬意,送与阿妹买胭脂花粉,切莫嫌少。天色不早啦,有劳小阿妹替我轰轰蚊子,放下帐子,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吧!”

    王桂香见谢三儿出手大方,接过银洋钱来,直乐得眉开眼笑,忙拉开妆奁匣子收藏好了,转身拿起扇子来轰了一阵蚊子,就把蚊帐落了下来。谢三儿在财字上看得开,在色关前却过下去,趁王桂香落蚊帐的工夫,抓祝糊的手腕子说:

    “房里只有一张床,委屈你一下,就睡在我这床外沿吧!”说着,往怀里一拉。

    王桂香本是干这个的,既然收下了夜度资,就半推半就间趁势往前一趴,正好压在那个大扎包上,佯嗔着骂了一句:

    “啊哟,硌着我了!你这个不讲理的,占了我的床,还说是我睡在你的床外沿呢!”

    两个人都吃吃地笑了。

    第二天五更以后,谢三儿才睡意阑珊地从高唐梦中醒来。一看窗外,天色已经大亮,想到自己还有公务在身,顾不得神女在耳畔悄声细语地款留,披衣下床,匆匆系上扎包,就要告辞。王桂香一者看在那七块银洋的份儿上,二者也担心天色过早,门外钉梢的亲兵一时疏忽把人看丢了,林守备会着落王家要人,急忙也起身舀水伺候谢三儿洗漱。又去厨下点火烧了几个荷包蛋端了出来。这边有了响动,那边一宿没怎么睡的王桂亭早就听见了,装出一副倦眼惺忪的样子趿拉着鞋踱出屋来,一边巴唧着旱烟管,一边假痴假呆地说一些不着边际的客套恬,明面儿上是为招待不周表示歉意,骨子里还是想着大扎包里那些白花花的东西。谢三儿的银钱一向是来得容易去得也方便,既不想置田买地盖房子,又不想娶妻讨小生儿子,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花完了又会飞来,因此一向拿钱不当钱花,出手特别大方。这一夜豪赌,耽误的工夫并不大,却是吃也吃了,喝也喝了,下半夜还有个女人陪着睡觉,尽管是酒里下药强留客这一招做得不怎么漂亮,其实也是她们暗门子遇上了有钱的大老倌常抄的一本老谱儿,只要不谋财害命,而是以皮肉换钱,也还不算是江湖败类。为此,谢三儿一边嗯嗯啊啊地应付着王桂亭,一边有滋有味地吃完了荷包蛋,满不在乎地从扎包里掏出一大把散碎银子往桌上一撒,说了声“不成敬意”,又拢手当胸,道了句“后会有期”,就转身开门,走到了街上。刘氏兄妹生怕门外人不留神没看见,赶忙追出门来大声叫唤:

    “客官有工夫了常来玩儿!”

    谢三儿出了刘家店堂,甩着袖子,朝西走去。不过半里之遥,就到了县前春山饭馆。这时候,灶上的师傅正在升火烧汤水,案上的师傅正在和面擀皮子,跑堂的正在扫地擦桌子。谢三儿大模大样地走了进去,跟堂倌儿打了个招呼,那堂倌儿就把他引到后面去了。

    钉梢的见谢三儿接上了线儿,忙在春山饭馆的后门也安上了眼子。不久,谢三儿果然从后门出来,脑袋上多了一顶草帽,甩着长袖子,晃晃悠悠地出了北门,往西乡地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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