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家送的程仪里,珊瑚原是海里捞的,花瓶原是自家作坊出的,都不算什么值钱之物,只那一盒珠宝值钱些,虽然一共加起来本钱也不过数百两,在外地人看来也算得一份极重的礼了。刘内相估量这份礼也值二三千两,谨守着官场得人钱财必会与人消灾的规矩,使管家钱真多到狄家送谢贴。
钱真多早合狄家管家混熟了的,还在路上已是把刘内相说的那些话背着人说把来福听,又怕他听不明白,解释道:“江浙福建一带的官儿财主个个都跑南洋做生意,北方的官儿眼热,劝说先帝课税。两边原就吵的厉害。今上的性子还要燥些,又是新登基的不能和稀泥,除去海禁别无第二条路可走,这一禁总要拿几个大户做筏子,府上合林大人有隙,有些话可说不好说了,还当小心为上。”
来福一边听一边点头,听钱真多说完了,随指了个事先走一步,抢先打马回南山村禀报主人。狄希陈为着儿子女婿前程,原是打算这几年就要回山东的。虽然他是穿越来的,晓得海禁不过是禁老实人的把戏。越禁,海运生意越有赚头,然此事不能不叫亲家合族里人晓得,忙使人把陈老蛟、陈大海并狄大狄二都请了来,在书房里间坐着吃茶,使个屏风挡着里间的门,自家在外间合钱真多说话儿。钱真多送上谢贴,道:“我们大人说了,若是这一二年海禁,别人身上没有功名来去都使得,似狄大人这般的,除非一辈子不回去,不然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狄希陈赏了他二两银子一个荷包,打发来人出去。不等他进里间,陈老蛟就移开屏风出来,急切地问:“真个要禁海?”
狄希陈点头道:“**不离十的事情,新帝总要找几个人做筏子。杀杀百官的傲气。这几年东南沿海极是富有,不在这里开刀在哪里开刀?俺家小全哥合明柏还要回去混个举人的冠带,回去的事近在眼前了。你们呢?”
陈老蛟笑道:“我们这帮兄弟都说琉球比福建好,在这里快活的紧,叫他们回中国去是不肯的。绯儿随你们回中国去了,我只这一个女儿。舍不得合她分开,我随你们同去呀。大海你呢?”
陈大海笑道:“我跟着叔叔走,如今有了做官的亲戚,就是回老家住着又怕什么?”
狄希陈点点头,看向狄大合狄二。
狄大笑道:“不出来不晓得琉球地好。青松合青山这两个孩子都不是读书的材料。我们回去也无益。何况……山东老家白衣贼闹的人胆寒,远不如琉球又安静又没有赋税瑶役,俺们就在这里罢。”
狄二也道:“虽然故土难离,然山东那几枝都不长进,总借着老五你的名头捅些漏子。俺们替他们擦了好几回屁股了,还是琉球好呀。就是老五你回去,也不消回山东去。只在扬州合老九住着不好么?每年俺们先到扬州合你们会在一处,回去祭祖礼上也不缺,从此以后也合他们几个不相干了。”
狄希陈笑道:“大哥二哥主张的是。俺的主意是先回去,过得几年海禁地风头过了,琉球中国两边住着。倒是二哥说的极是,俺就把家安在扬州呀,一来脱了老家那些麻烦,二来到琉球也容易些。”
狄大狄二都笑道:“如今比不得从前。一个月就能打个来回。水路到比陆路省心了。也不过合过去从明水搬到济南似地。没什么要紧。你们几时动身?”
狄希陈笑道:“总要等儿媳妇坐完月子才好动身。叫小全哥合明柏在家。俺跟你们青松同回山东去。俺去济南打点一回。转去扬州。亲家若是得闲。不妨合俺同去?”
陈老蛟晓得他是要去替陈大海走门路买官。自是乐从。笑道:“同去同去。老子地脚还没有踩过山东地地呢。也去济南亲家旧宅转转。叫大海合小全哥他们守在家。”
陈大海得官近在眼前。张着嘴只是笑。连声道:“我在家。我在家。只是叔叔合亲家老爷悄悄儿去。悄悄儿回来才好。”
狄希陈合陈老蛟都笑依了他。过几日趁各大户都去那霸送天使。将几箱银子悄悄由小艇送上泊在小码头外地货船。又安静了两日。陈老蛟合陈绯、董姨娘说要去寻朋友。打了个包袱上了狄家大海船。狄希陈这一二年深居简出。直接上了船就完了。横竖狄家大小事内有素姐坐镇。外有狄大狄二帮衬。却是不怕地。
陈绯只说爹爹是真地去寻朋友。背着人合紫萱抱怨说:“我转眼就要生了。爹爹偏这个时候去寻朋友。这一去不晓得何年何月才回家呢。”
紫萱抿着嘴笑道:“亲家老爷这是对俺们家放心呢。再者说,嫂子生产时就是在家,亲家老爷也不能进来瞧你,最多董姨奶奶来望一望罢了。嫂子放下心来,安知亲家老爷过二三月不会回来?”
陈绯叹了一口气道:“也只有这样想了。自从大海哥来了,爹爹在我面上就薄些,早晓得如今,当年就不该叫人捎信叫大海哥来。”
紫萱笑道:“你这门说倒叫俺想起来小时候,俺娘怀小妞妞的时候,脾气也不大好,看谁都不顺眼,偏又遇到许多事,小妞妞七八个月就落了草,打小身子就弱呢。嫂嫂还要放宽心,休叫俺小侄儿吃亏。”
陈绯挺着肚子,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