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非中道”,仍比“刻薄之政”要好得多,因此他主张均平。他说:“儒者好远谋,故小者欲抑夺兼并之家以宽细民,而大者则欲复古井田之制,使其民皆得其利。夫抑兼并之术,吏之强敏有必行之于州县者矣。”叶适虽然认为,由于历史发展了恢复井田制已不可能,不可行(这与李觏思想不同),但不能使贫富差距太大,朝廷应因时施制,观世立法,使天下“无甚富甚贫之民,兼并不抑而自己,使天下速得生养之利。”这样就可以得民、养民、治民。
第二,理财富国,言利为义。叶适指出,自古以来,明君贤臣,没有不重视理财,没有不讲求理财的,为什么当今却把理财富国之大计,而视为属于“小人”之事呢?就在于他们不理解理财之义,不能正确理财。他说:理财与聚敛异,今之言理财者,聚敛而已矣。非独今之言理财者也,自周衰而义失,以为取诸民而供上用,故谓之理财。故君子避理财之名,而小人执理财之权。夫君子不知其义而徒有仁义之意, 以为理之者必取之也,是故避之而弗为。个人无仁义之意而有聚敛之资,虽非有益于己而务以多取为悦,是故当之而不辞,执之而弗置。而其上亦以君子为不能也,故举天下之大计属之小人。是故以天下之财与天下共理者,大禹、周公是也。古之人,未有不善理财而为圣君贤臣者也。若是者,其上之用度,固已沛然满足而不匮矣。后世之论,则以为小人善理财而圣贤不为利也。圣贤诚不为利也,上下不给而圣贤不知所以通之,徒曰“我不为利也”,此其所以使小人为之而无疑欤!然则奈何君子避理财之名,苟欲以不言利为义,坐视小人为之,亦以为当然而无怪也!徒从其后频蹙而议之,厉色而争之耳。然则仁者固如是耶?叶适认为,古代圣君贤臣也是重视理财的,讲求财利的。他们为了聚集天下之人,给万民以衣食住行之利,而以天下之财与天下共理。古代的圣君贤臣,没有不是善于理财者,理财为民,这就是仁义之举。可是周朝之后,由于人们不理解理财为民是善德之义,而把理财与聚敛混为一谈,认为理财就是聚敛民财而供上用,因而“君子避理财之名,而小人执理财之权”,小人聚之愈甚,就愈败坏了理财之名、之义,从而使“民之受病,国之受谤”。由此而产生一种理论,“以为小人善理财而圣贤不为利”,于是便以“我不为利也”,而不理财,并“以不言利为义”,从而“坐视小人为之”,又在后面“议之”,“争之”。
叶适针对这种迂腐之论,反复指斥其非、其谬。他指出,由于这种思想流行,而使国家财力匮乏,“财用不足”,造成国家内忧外患。为了解决这个当今之大事,叶适便考古论今,以古喻今,古为今用。他说:“财用,今日大事也,必尽究其本末而后可以措于政事。欲尽究今日之本末,必先考古者财用之本末。盖考古虽若无益,而不能知古则不能知今故也。夫财之多少有无,非古人为国之所患,而今世乃以为其患最大而不可整救,此其说安从出哉?”因此,叶适注意研究理财和功利问题。
叶适的功利之学,遭到朱熹的反对。朱熹认为:“永嘉学问,专去利害上计较。”朱熹还以董仲舒的“正其义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的重义轻利思想批评叶适的功利之学。朱熹说:“不正其义而谋其利,不明其道而计其功。不知圣人将死,是岂徒然。”对此,叶适反驳道:“仁人正谊不谋利,明道不计功”,此语初看极好,细看全疏阔。古人以利与人而不自居其功,故道义光明。后世儒者行仲舒之论,既无功利,则道义者乃无用之虚语尔;然举者不能胜,行者不能至, 而反以为诟于天下矣。叶适认为,自古以来,仁人君子,谋利而不谋个人私利,计功而不自居其功,这就是道义光明之所在。如果只讲义不谋利,只明道不计功,既无功利,又无道义可言,这种道义只能是一种空言虚语,于国家、人民毫无意义。
第三,减轻赋役,兔除苛税。与理财富国,言利为义思想紧密相关的是《水心别集》卷二《财计上》。
叶适针对当时国家的重徭役、苛赋税,给人民带来深重灾难之弊,而提出减轻赋役,免除苛税,实行宽民之政的主张。他在抨击宋廷不会理财,只会敛民,不顾人民死活的同时,告诫统治者不要“病民”,要量入为出,减轻人民的负担,要实行德政,不要实行恶政。他在开禧二年(公元1206年)《上宁宗皇帝劄子三》中,作了具体的说明:“臣窃观仁宗、英宗,号极盛之世,而不能得志于西北二虏,盖以增兵既多,经费困乏,宁自屈己,不敢病民也。王安石大挈利柄,封椿之钱,所在充满。绍圣、元符间,拓地进筑而敛不及民,熙、丰旧人矜伐其美。于是蔡京变茶盐法,括地宝,走商贾,所得五千万,内穷奢侈,外炽兵革。宣和之后,方腊甫平,理伤残之地,则七色始立;燕、云乍复,急新边之用,而免夫又兴。自是以来,羽檄交警,增取之日,大者十数,而东南之赋,遂以八千万缗为额焉。多财本以富国,财既多而国愈贫,加赋本以就事,赋既加而事愈散。近者国用置司,偶当警饬武备之际,外人但见立式太细,钩校甚详,不能无疑,谓将复取,臣独以为不然。何者?‘名实不欺